齐春锦悄然往旁边缩了缩身子,心道,摄政王变脸变得可真快快啊,多可怕呀……一会儿不会是要变得和梦里一样可怕吧?可梦里的模样是她想象出来的呀。
齐春锦正胡思乱想着,手却还抓着那画轴呢,画轴在桌上移了点位置,发出了一声轻响。
宋珩听见动静,这才又低头看了看齐春锦。
他淡淡道:“永和宫昔日是太皇太后的住处。”
昔日?
齐春锦本能地接口道:“是太皇太后做皇后的时候,住的地方么?”
宋珩:“嗯。”
宋珩本不欲多说。
事实上,他也从未与人说起过。
但他见齐春锦可怜巴巴地攀住了画轴,像是又害怕又压不住好奇,悄然地侧过头来,微微仰着脖子,这样偷看他……
宋珩心下软了些,想起来先前,齐春锦每回到了梦中都不安分,总要与他絮絮叨叨说今日发生了何事。无论好的坏的,都要说与他听。
也就是后头,自打二人在梦中有了更亲密的交缠,她才开始害怕了,怕得什么也不敢说了。
宋珩将思绪按住,淡淡道:“我自幼长在先太/宗身边。”
齐春锦艰难地梳理了一下关系,也就是说,那时候齐王养在他的父皇身边,而不是由太皇太后来抚养。
宋珩又道:“我很少见到太皇太后,见先皇倒是多一些。”
先皇,也就是齐王殿下的哥哥。
齐春锦歪了下头。
先皇应当是养在太皇太后身边的。
那齐王画下这样的画……是因为想去永和宫见自己的母亲吗?
齐春锦心下惊了惊,一下子倒也不觉得可怕了。好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细细丝线,将她和齐王拴了起来。她竟然觉得齐王殿下离她近了许多。
齐王并非是冷硬可怕的,也并非是待谁都疏离冷漠的。
他小时候也会思念自己的娘亲,会因为想念,熬上一天一夜画这样一幅画……
那无形的丝线好像又猛然间拽了拽,拽得齐春锦的心都晃了晃。
宋珩等了会儿,没见齐春锦有动作。
这小姑娘往日没少在梦中和他倾诉,如今倒好,听了他的话却是半点反应也无……实在没良心。
这厢齐春锦却是突地松了手,坐正了身体,然后磨磨蹭蹭侧过身去,抱了下宋珩的腰,然后就不再动了。
这次没有那些画册里的花样了,连她自己送上门来的亲吻都没有了。
但宋珩眼底霎地柔和了许多。
宋珩揉弄了下她的发丝,笑问她:“怎么不亲本王了?”
齐春锦吭哧吭哧憋出来一句:“……不行,要打嗝的。”
宋珩心情一下又极好极好了,他揉弄齐春锦发丝的手不自觉地更用力了些,眼底平时疏淡的色彩,柔软了许多,还增了笑意。
“那便不亲吧。”
不亲也是好的。
那厢嬷嬷却是走得近了,乍见这一幕,心头一惊,正要将门合上呢。
却听得宋珩道:“轿子可备好了?”
“备好了,殿下。”
宋珩这才轻轻一托齐春锦的腰,将她整个抱起来,放她在地上站稳,道:“走罢。”“画……就赠给你了。”
“嗯?”齐春锦惊诧地看他。
宋珩垂下眼眸,淡淡道:“怎么?收得顾先礼的东西?反倒收不得我的了?”
齐春锦暗暗嘀咕,这人怎么又生气上啦?
然后伸手把桌上的画一薅,就全给薅怀里了。
宋珩还有政务要处理,自然不随齐春锦离宫了。
嬷嬷们伺候齐春锦也不是头一回了,便自个儿领了太监抬着软轿出去了。
那厢齐家正着急呢。
人怎么还没回来呢?都这个时辰了。
莫不是那王娴胆大到,敢在宫中对锦儿如何责罚?王氏想着想着,脸色就沉了下来。
就在王氏准备要去岳王府上的时候,那厢莲儿进来了,道:“姑娘回来了。”
王氏松了口气,抬头迎上去,又见齐春锦怀里抱了东西。
“这是什么?”王氏问。
“齐王殿下的画。”
齐诚一下来了兴致:“齐王收藏的画?那一定是名家的画?”
齐春锦摇摇头:“不是,是殿下自己画的。”
齐诚有些失望,不过也还是道:“殿下画技高超,想必这两幅画也极有鉴赏价值。”
齐春锦想了想,还是摇了头:“不给看的。”
齐诚是彻底失望了。
王氏却忍不住抿唇轻笑了下。
亲手画的,不能轻易给旁人看的,却到了锦儿的手中。可见这位齐王殿下,倒是真心喜欢锦儿的。
“去吧。”王氏道。
齐春锦这才回了自己的屋。
当夜睡觉的时候,齐春锦都还忍不住把那画儿抱在怀里,以己度人地想。齐王原先是不是也想做画师的?可是后来有变故做不成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