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当做是为了人家不拿这事儿说嘴,说我心里嫉妒手上狠毒,你就好好歇着保养保养罢。”
“我很不缺这使的戴的,就是缺,也有丰儿她们做。你有这空儿,不如给肚子里的孩子做点肚兜儿小衣裳。你不做,难道等着我给你做不成?”
说着,王熙凤就命丰儿去取两匹颜色喜庆的绸缎来,送到云姨娘屋里去。
平儿听王熙凤这么说过几回,也怕奶奶好容易在府里名声才好了,反倒再被那起小人说三道四,只好渐次改过来。
现她身孕已经六七个月,捧着个大肚子,行动不便起来,王熙凤便命她除了日日走两圈外,尽量莫要出门,免得冲撞了。
是以消息传到王熙凤院子里时,平儿正在屋里,坐在窗前炕上让小丫头揉腿呢。
月份越大,平儿腿脚就越肿,从前的鞋子全都穿不上了,现在穿的都是新做的。
听到外头好几个人脚步忙乱的跑进院子,平儿心里一突,赶紧命那小丫头道:“碧枝,快扶我去看看出什么事儿了。”
平儿还没走到门口,王熙凤就带着丫头婆子们风风火火要出门去。
王熙凤扭头往西厢房一看平儿在往外走,赶紧先调转脚步命道:“碧枝,快把你们姨娘扶好。”
“平儿,我先去老太太屋里一趟,你哪儿也不许去,什么也别瞎操心,就在屋子里好好呆着。”
“丰儿,你别跟着去了,就在屋里守着你们云姨娘。等我回来,云姨娘有一点儿事,小心我拿你是问!”
丰儿答应了一声,赶紧跑到平儿身边,和碧枝一左一右把她扶好。
王熙凤吩咐完,没等平儿答话,就带着人一溜烟似的出去了。
恰在路上碰着同样行色匆匆的王夫人。
此时姑侄二人也顾不得心里那些隔阂,王熙凤一把搀住王夫人,连旧日的称呼都冒出来了:“姑妈,大伯的事儿可作准了?”
王夫人心里也是惊疑不定,拍拍她的手道:“先到老太太屋里去。”
及至到了贾母房里,她二人看到贾母凝重的表情,相互对视一眼,都心道只怕有九分作准了。
贾母看到她两个,只叹了口气,挥挥手叫坐,一句话也不说。
王夫人慢慢落了座,王熙凤只在贾母身边站着侍奉。偌大的五间正房,竟然鸦雀不闻。
一屋子人就这么静默了足有两刻钟,直到贾琏也大喘着气从外头跑进来,进来就跪下回道:“老太太,打听清楚了,圣上派去传旨的太监和太医们一大早就快马出了城门,却是真有其事。”
王夫人和王熙凤都不由自主攥紧了帕子,只谁也没在贾母跟前抢着问话。
贾母心中长长一叹,问道:“给你老爷们送信去了没有?可打听清楚了王总督到底伤得怎么样?真有说的那么严重不成?”
贾琏好容易喘匀了气回道:“回老太太的话,大老爷二老爷并东府里都已经派人告诉去了。”
“到底伤成什么样儿,众说纷纭,一时也打听不清楚,只是并无性命之忧是做准的。或许等娘娘派人传出话来,便可知晓清楚了。”
贾母心底又叹了一声,吩咐道:“鸳鸯,再着人去给姨太太也告诉一声。”
“琏儿,你立刻打点几个人,带上礼物东西往四川去走一遭。亲戚家里出了事,咱们不闻不问的,也不像个样子。凤丫头,你也跟着琏儿回去吧。”
贾琏也知道这事除了派他去再没别人,行礼回道:“孙子这就回去收拾东西。”
王熙凤也低头行礼,跟着贾琏出去。贾琏看她眉头紧紧皱着,安慰道:“好歹性命无忧。”
“连御医都过去了,想来伯父养上三年五载,便能恢复如初。等我去了,必然替你好好看视一番。”
王熙凤忍不住落泪道:“我打小儿在伯父家里养大,伯母待我和亲闺女一样。现在伯父出了事,也不知道伯母现在如何了!”
贾母和王夫人仍是对坐半晌,终究还是贾母先开口道:“你也去罢,去看看宝玉书读得如何了。”
“好好看着他读书,告诉他若他早日出息了,宫里娘娘好歹也有个倚仗……”
王夫人只应了一声:“是。”也慢慢的低头行礼出去。
贾母被鸳鸯搀扶到里间炕上躺着,心里盘算了半日,发现贾府自家并亲戚中除了宫里娘娘之外,竟然几乎无什么朝中宫中位高得用之人了。
宁荣二府里头除了虚爵之外,官位最高的居然是琏儿捐的那个同知。
家里这几门姻亲里,本来有林家王家两家支撑。现今林家虽然如日中天,可因圣上的一旨赐婚,与贾家还不如平常关系亲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