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歹蓉哥儿媳妇肚子里还怀着胎,他们年轻人毛毛躁躁,若嫂子再倒下了,他们小两口还能靠着谁呢?”
尤氏一只手拿帕子擦泪,另一只手拉着王熙凤的手,哽咽着问道:“老太太那里怎么说?”
王熙凤拉着尤氏的手坐下,拿自己的帕子帮着尤氏擦泪,道:“老太太说,一切从简,万万不要张扬。”
尤氏忍不住又掉下几滴泪,点头道:“这是应该的。”
王熙凤又安慰尤氏几句,再往后头去看了看秦氏,又折回荣国府给老太太报信儿,又往东院和梨香院去看贾赦贾政王夫人,忙得不可开交。
尤氏待王熙凤走后,就把贾珍丧事安排起来,招待族中亲戚女眷,又找贾蓉说了丧事过后老太太让他扶灵回南去。
贾蓉把他亲爹害死,生怕他爹夜里索命,怎么还敢独个送他爹回南?
但这事又推脱不得,是以贾蓉只得暂哭着应了。
尤氏看着他的样儿,心想无论如何得让贾蓉走这一遭。
贾蓉扶灵回去,一南一北,总得小半年的功夫。
她就趁着这个空儿把家里的事都收拢在手里,等贾蓉回来,家里万事明着交给他,暗地里都是听她的。
贾珍贾蓉不愧是亲爷俩,一个赛一个的狠毒,她怎么敢把自己和秦氏的性命交到这种人手上!
尤氏心里计较完,就催着贾蓉去前面招待人,哭道:“你爹走得……身后事不能大办,也总要体面些,别让人家再看了笑话!”
他们说话的地方就是贾珍的灵堂,贾蓉只觉得阴气森森,不知贾珍藏在哪里等着索他的命,听尤氏如此吩咐,有狼追似的就往前头跑了。
尤氏看着他的背影,眼中墨色渐深。
但没等尤氏有所动作,贾珍去的第二日,八月二十七下午,刑部又来人到宁国府门前,在贾家一众族人面前,给贾蓉套上枷锁,带回大牢。
阖族子弟吓得战栗不已,还是宝玉上前一步,行礼问道:“这位大人,不知蓉哥儿犯了什么罪,为何要捉拿他?我们知道了,也好告诉家里长辈。”
那刑部郎中看这贾家公子衣饰气度不凡,也无咄咄逼人之态,十分有礼,便也行了一礼道:“查出贾蓉有弑父之嫌,圣上命详查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
来啦~
下一更中午12点~原来贾珍既死, 宋御医和李太医两人确认了贾珍病情有异,便回宫禀报给圣上。
圣上听得此事大怒,命刑部速速把贾蓉捉拿归案, 查实贾珍之死是否是贾蓉所为。
终究贾蓉算是后妃娘家亲戚, 真闹出个弑父来,还是往皇家面上抹黑。
可若贾珍之死不是贾蓉所为,那就是被打得重伤不治而亡。
圣上没想要贾珍的命,此时也不想让人以为是他下手过重, 吩咐下去详查后, 便往长乐宫去见苏皇后倾吐这些污糟之事。
苏皇后已怀胎将近四个月,小腹已能见到起伏。
自六月苏皇后查出有孕后, 皇上就免了苏皇后一切礼节,见了她先摸一摸她的肚子,拉着她的手坐到塌上, 问过身体如何, 才说了宁国府贾珍父子之事。
苏皇后听完,想到从前听过的宁府传闻,若有所思道:“皇上, 我听说这贾珍曾染指过贾蓉之妻秦氏,后来秦氏大病一场,躺了二三年。”
“现下秦氏和贾蓉有了身孕,怀了八个多月, 仍是三日病两日好的……”
皇上听完更是皱起了眉, 怒道:“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,乌七八糟!”
苏皇后叹道:“那贾蓉之妻秦氏出身低微, 贾珍又是那样,公爹相逼, 这做儿媳妇的吵嚷出来是个死,不吵嚷出来心里又过不去,也够难的。”
皇上点头道:“如此,贾珍还真是死不足惜。只是贾蓉弑父若属实,这父子两人还真是亲父子,没一个好的!”
苏皇后见皇上似有把这事宣扬出去之意,忙劝道:“贾蓉若真弑父,他逃不了一死,他们家的名声也够臭的了。”
“那秦氏好容易挣出命来,听说还怀着八·九个月的身孕,何必又把她牵连进去?这事一往外头宣扬,她也没了活路,那没出生的孩子又何其无辜。”
“不若就说是他们父子不和已久,遮掩过去罢了。”
皇上拉着苏皇后的手,深情叹道:“文君,你总是这么心软,愿意体谅别人。”
苏皇后一低头,浅浅笑道:“人人心中皆有不如意的事,我身居高位,和皇上恩爱,孩子们也孝顺,没什么不如意的,体谅体谅她们也没什么。”
皇上伸手摸了一下苏皇后光洁的额头,几个月前,这里有一道深深的疤痕,是替他挡了上皇的杯子留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