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守门的小厮两三个月没得着月钱以外的银子,现见了这五两欢喜非常,赶着一溜烟儿的报给了梨香院守门的婆子。
尤氏听得是尤老娘母女三个,眼中立时浮显出厌恶来,冷哼一声道:“她们竟然还有脸面来!”
当日言官在朝堂之上弹劾宁荣二府,其中一条罪名可就是贾珍与妻妹有染,坏了人伦!
这两三个月宁国府在京里也算出了名儿,连带着尤二姐尤三姐名声也臭了个死,人人提起都要生厌。
尤氏真没想到已经到了这步田地,尤老娘怎么还有脸面来找她。
尤老娘本就不是她亲娘,是她爹后娶了来的,连带着尤二姐尤三姐两个妹妹也不是亲生。
她本想着嫁了高门大户,虽然不是亲生,到底在一家子几年有些情分,偶尔帮扶帮扶,也算对得起她死了的爹。
谁成想这母女三个如此污糟,拿了她的银子还嫌不够,非要勾搭到她丈夫身上!
从前她们私下里做这些烂事,没传扬开,尤氏不好揭自家的短让人看笑话,又碍着贾珍,勉强捏着鼻子和她们往来。
现下她们名声都臭大街了,贾珍已死贾蓉也被关入天牢,她们这个时候找来,是觉得她耳根子软,说两句好话,她就又能和从前一样帮扶她们了不成?
真是想得美!
尤氏倒真想看看她们葫芦里卖得什么药,便冷冷道:“领进来,让她们到前厅等着。”
尤老娘带着两个女儿来找尤氏,也实在是没了办法。
宁国府的事儿闹了出来,她们一家子名声臭了,日日都有那街坊邻居说些闲话,还是小事。
且她们家宁国府靠山已到,家里也没有主事的男子,二姐三姐艳名在外,往日垂涎她们姐妹的子弟得着空儿就来门口转悠两圈,闹得她们一家子过不安生。
现下她们家里又有些银钱财产又有美人,也没有靠山,名声也完了,就仿若没有主人的肥羊进了饿狼窟,人人都想上来沾点儿便宜。连尤家下人出去采买菜蔬米面日常用度, 人家知道他们是尤家人,或有不卖的,或有抬高价的, 或有言语嘲笑的, 说她们家主子是那样儿,下人定也好上手云云。
时日长了,她家连下人也渐渐离心。
昨日半夜还有贼人欲要翻墙进院儿,幸好天子脚下, 她们吵嚷起来, 那贼人心里有了畏惧,家中还有几个下人将人赶走, 若不然昨晚二姐三姐可就完了!
尤老娘打听得宁府虽倒,尤氏却安然无恙,还得荣国府庇护, 本来上个月就想带着二姐三姐投奔尤氏。
尤三姐却说道:“事儿传遍京城, 咱们家名声成了这样,大姐不恨咱们就算了,还要帮咱们?”
“不如早早卖了房屋田地到别处去, 我听人说西北陕甘一带多立女户,等到了那处,我和二姐姐立户招赘,岂不比在这里求人靠人的好?”
尤老娘觉得这个主意不错, 可西北路远, 走一两个月难保不出差错不说,现在急着卖房屋土地又难免吃亏, 攒了这么些家产总要亏上一半儿。
再说了,招赘能招到什么好男子, 难免要节衣缩食,省俭些过日子,哪儿有如今吃金咽玉,呼奴使婢的好?
因此尤老娘便没下定决心,想着等这阵子风声过去,再给二姐寻个新的出路。
三姐今年十六岁,生得比二姐儿还好,这么个好模样,又没被别人沾过身,说不定比二姐儿出路还好!
谁知道昨儿家里竟来了贼人!
把贼人赶跑后,尤老娘吓得一晚上没睡着,呆愣了半个晚上,赶紧带着二姐三姐翻箱倒柜的收拾财产东西,一大早上就带着银票房契田契投奔尤氏来。
尤三姐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尤老娘道:“娘万万别说什么求大姐帮忙说亲事,把这糊涂心思快绝了,您要是说这个,咱们呆不了半刻钟就得被赶出来。”
“娘只管说咱们家没脸在这京里呆,娘要带着我们往西北去,家里没人,烦请大姐看在往昔的情分上找人帮忙开个路引,好让咱们能顺顺当当的走。”
“这一走十年二十年,再也不回京中来,就是最后一次麻烦大姐,往后再也不让大姐烦心,娘千万说得可怜些,咱们可是去求人的!”
尤老娘嘴上答应着,心里却还有别的想头。
昨儿晚上尤三姐就劝了一整晚,现在再劝,见尤老娘还是这样,便灰了心不肯再说。
尤二姐看母亲妹妹生了不快,要劝,也不知道从哪儿劝,只能拉着尤三姐道:“娘毕竟也是为了咱们好。”
尤三姐冷笑一声,心里又起了一股火,看着尤二姐的脸道:“为了咱们好,就是先让姐姐去勾搭姐夫换银子钱,看他腻了姐姐,再让我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