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心腹婆子听了这话不敢接话,只低了头给鲁氏捏腿。
鲁氏也知那婆子为甚不敢说话,也不逼她,只叹道:“要说金桂虽然娇些,可谁家女孩儿不娇养?那小门小户的人家才把孩子养得一点儿脾气没有。”
婆子心下一哂,嘴上却笑道:“是呐,咱们姑娘容貌才学家世哪点儿不好?再说姑娘还小呢,等再长大些自然也就沉稳了。”
鲁氏道:“你这话说的是,只是咱们看金桂是小女孩儿,到底她也该说亲事了,我本想着给她招婿,又怕招来的孩子不好,再委屈了金桂,到底还是平常嫁娶给她找个好婆家才是。”
婆子又附和了鲁氏几句,鲁氏便叹道:“罢了罢了,天晚了,不想了。改明儿我往官媒处再走一遭,多多的许他们谢媒钱,总得让金桂早日定下来,我的大事也就完了。”
等鲁氏洗漱了上床躺着,她又盘算了半日要给金桂找个年轻出息些的女婿,左右她们家里有的是银钱,就是那家子没钱也不怕,人出息上进就好。
儿女的婚姻之事总是父母心里的头等大事,隔着夏家小半座城的林昌家里,卫氏也愁得睡不着觉,睁着眼睛在床上翻来翻去。
离他们搬出林府也过去了将近半年,一搬出来她就往官媒那里挂了号儿,想给昌儿尽快找一户好人家定亲完婚,全了人生大事。
谁知这京城这么些人家女儿,她找了半年,也没找着合心意的人家。
怎么昌儿的婚事就那么难?
卫氏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让林满也睡不着觉,他忍了半日见她不停,坐起身含怒问道:“大半夜的不睡觉,闹什么?你又想折腾什么事儿?”
近半年以来,林满时不时就念叨她两句她非要退婚让家里现在变成这样儿,昌儿也心里埋怨她,卫氏觉得她自己在家日日受气,偏又没处说理,心里委屈得很。
卫氏才刚心里正愁着昌儿婚事,烦躁得很,今见林满又说她“折腾”,往日的气一下全都涌上心头,她便也一拍床坐起来恼道:“什么叫我又要瞎折腾?昌儿的婚事到现在还没着落,你就不急?”
林满冷哼道:“我呸!若不是你瞎说要退婚,昌儿的婚事还稳稳当当的,怎么能和现在似的?”
“我看你天天瞎忙说要给昌儿找婚事,这半年了也找着,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给昌儿娶媳妇?”
林满说别的还好,他质疑卫氏没用心给林昌寻摸婚事,彻底戳中了卫氏的肺管子。
卫氏气性上来,索性披衣服下了地,把枕头往床上一摔,指着林满道:“你放屁!一样是当爹娘的,我天天为了家里忙活,你都干啥了?你除了吃饭喝水让我伺候你,你还操什么心了?”
“再有别拿退婚说事儿!我干的事儿哪一件不是你同意的?你不想退婚,我拿什么退?倒了全都赖在我头上,你也好意思!”
别看林满平日里理直气壮的怪卫氏,这会子让卫氏一说,也戳中了他的心病,让他越发羞怒。
林满也两步下了床,狰狞着神情要开口,却听见门口处传来敲门声,却是林昌的声音在外说道:“爹,娘,天晚了,早些睡罢。”
卫氏心里一惊,忙道:“这就睡了,昌儿也快去睡罢,再有几日就是国子监考试,你可千万好好休息。”
外头林昌便道:“那爹娘早睡,儿子先回去了。”
听林昌脚步声走远,卫氏也泄了气,叹道:“再争这些有什么意思?好歹别耽误了昌儿歇息读书为好,睡罢。”
林满也沉默着点点头,这时更加怀念起住在林府的好儿。
在林府时昌儿和林峰林岭两个住在前院,三人共住一院,昌儿住在正屋里,屋子敞亮院子也大,再往前就是书房学堂,吃穿住用没有一样不遂心。
如今他们只买了处两进院子,前院住的是下人,一家子挤在后院儿,他们住正屋,昌儿住东屋,咳嗽一声都能听见,白日里他们连说话都怕大声吵了昌儿读书。
从前在林府里昌儿想吃茶水点心想用笔墨书纸都方便,和人知会一声就有最好的送来。
如今搬了出来,吃穿要花钱,买书买笔墨买纸要花钱,花了大价钱买回来好的给昌儿用,昌儿却说还是不如林府的好。
早知道这样……
林满满心发愁,不禁和卫氏一起长叹一声,夫妻两个相对无言。
过了半日,卫氏喃喃道:“等昌儿考进了国子监,我再多往官媒那里跑几趟,再往亲家太太那里走动走动……”
林满道:“马上中秋节,和明儿媳妇说说,把杏儿接回来过节罢。”
卫氏悠悠叹道:“杏儿现在看明儿媳妇比亲嫂子还亲,也不知道帮着问问她真的亲嫂子在哪儿,这孩子真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