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此处,夏金桂又冷了脸儿,问丫头道:“那‘莲姑娘’‘荷姑娘’的事儿,打听着没有?”
丫头们道:“回奶奶的话,我们打听着大爷和莲姑娘乃是三四年前苏夫人主持着定的婚,但前年冬日,因莲姑娘要守孝,所以老爷和太太又做主把婚事退了。”
夏金桂不耐烦道:“说这些我都知道的做什么!就没打听着有用的?”
丫头门互相看了几眼,宝蟾不敢言语,便推别人,被她推的丫头没奈何,只好道:“奶奶,听说老爷和太太退婚是瞒着大爷的,直到总督府那边儿送信过来,大爷才知道。”
“那时候大爷和老爷太太闹了好大的不快,自那以后,对老爷太太也冷了不少……”
夏金桂气得直拍床,怒道:“你们还说什么‘他心里有我’?有个屁!他们爷们儿母子不睦以久,根本就不是为了我!”
丫头们都缩了头不敢出声儿,夏金桂骂过一回“都是人家挑剩的”“没点子自知之明”等语,起身在地上绕圈儿。
过得一会儿,夏金桂冷笑道:“好好好,既然他们这么看不上姑奶奶我,姑奶奶也不稀罕伺候这两个不晓事的!且等着看罢!”
林昌考上国子监后,就少在家呆,卫氏也极少能再和儿子多说几句话。
她本想趁着林昌婚假在家这几日多和儿子说说话,哪知林昌成婚后的第二天,夏氏就晕倒在地不能起床,除了三朝回门那日被搀扶着上了车外,几乎不出院门儿。
是以林昌在家这几天,除了晨昏定省外,几乎都在跨院里陪着夏氏。
卫氏本还抱怨国子监太没人情味,成婚这么大的事儿,怎么就只给五日的假?
但如今林昌回了国子监,卫氏却直念佛,和林满道:“昌儿可算是回去了,再不回去,怕不是魂儿都给那夏氏勾没了罢。”
林满也长吁短叹,想到这几个月被夏家折腾得难受,连着几日脸上都没见着笑影儿。
他又疑心夏氏身子不好不能生育,偏生他是公爹,不好直接问到儿媳妇身上,对儿子旁敲侧击了几句,还被儿子呛了回来,心里憋屈的很。
现下好容易林昌走了,林满听见卫氏又在那里抱怨天抱怨地,皱眉道:“你别尽说这些没用的!夏氏这个身子骨,到底能不能生养!若不能生养,咱们费了这么大的劲儿,给昌儿娶她回来作甚!”
卫氏却道:“阿弥陀佛,我看这会子夏氏怀不上才好呢!真要怀上了,更别叫昌儿还记着咱们两个老的了!”
林满听她这样说,看着她眉头越皱约深,卫氏也瞅他道:“看我怎地?你不想想,夏氏正是不能生才好?”
“她不能生,自然有别人会生,咱们那时相中夏氏,难道就为了她给咱生孙子?她自还有别的用处,你这人,别忘了她家的名头‘桂花夏家’,从前满京里的桂花可都是她家的。”
“那一日光嫁妆就抬了八十抬过来,我悄悄儿的看了,塞得满满当当,也不知她家里还有多少银钱呢。”
卫氏最后几句话压低了声音,眉眼间略带了些笑,却很快又耷拉了眉眼,叹道:“只可惜怎么是个属狐狸的,也不知道能不能顺顺当当的……”
卫氏说的这些话,夏金桂虽没亲听见,却也能想到个十之八·九。
她们夏家如今没有男丁,只有她一个姑娘,家里几十上百万的财产,若非娘抽身早,这些年来十分低调,只怕早被人惦记上,变着法儿的抢去了。
林家虽然不知她家的底细,但光看她的嫁妆,就是他家全副家私的十倍,她那公公婆婆看上去就不是省事的,岂能不惦记她的嫁妆?
因此夏金桂早便做好了准备。
她又在院子里养了两日身子,等到沐休的前一日,才终于“好了”,出了院门儿,去给林满卫氏请安。
卫氏现在看见夏金桂,就气不打一处来,偏生贪图她的嫁妆银子,只得心里憋着气,做出个亲热的样儿,拉着夏金桂道:“你既来了,家里这些事儿便都交给你罢。”
“你是大家子的姑娘,家里就这么些事儿,对你来说自然都不在话下。正好儿昌儿明年便要会试,你多看顾他些,早日中了进士,好也给你请个诰命回来。”
卫氏自以为她话说得挺好,又是婆婆,又是给管家权,夏氏哪有不应的?
可夏金桂还不知卫氏心里想的什么?
她面上堆起笑,推辞道:“太太,我还年轻,放到人家家里,那都还是姑娘呢。既早早的来了咱们家,年纪又浅,又是大爷考科举的关键时候,我可不敢当此大任,还是太太掌着家里的事儿,这上上下下的,才既心服,又口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