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皎问过林岭的情况,便特把他们兄弟叫来说话,笑道:“你们叔祖父也说了,只要你们扎扎实实再学几年,少不了你一个二甲出身。就连他也是十九岁才中的探花,你今年才十八,又急什么?”
当年林岭林峰两兄弟随着林家到京中时都还小,林岭才十一岁,林峰更小,才八岁。
到得今日,他们都在林府呆了七八年,衣食住行上学读书都是在林府,早就把林府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。
林海在京任刑部尚书时,也会抽空一个月几次的给他们上课,文皎这里更是关怀不断。等林海调任甘州时,林明和白霜留在府里,也都对他们甚是关心。
那年林海在族中挑人时,一看重孩子的品行,二才是看重孩子的能为。那年挑了五个孩子来京,现今除了林昌之外,余下的四个倒都是知道好歹感恩的。
就连林昌也本不是这样。文皎当初能把英莲许给他,也是认真审视过林昌为人的。
现在这孩子变成如今这样,原因有很多。穷人乍富最能看出一个人到底如何,林昌爹娘显然是没有经受住林昌十七岁中举这个考验。
但林府劳心劳力给他家收拾了烂摊子,也算是因祸得福?起码不管什么原因,林岭中举后,他和林峰的爹娘就没敢得意忘形,每每来信态度都十分谦恭,也从不置喙林府怎么教孩子。
恰是在前几日,文皎又收到了族里来信,林岭林峰爹娘林旺和宋氏来信,说两个孩子都到了年纪,恳请夫人替两个孩子择一门婚事,相信夫人的决定一定是极好的,等等等等。
本来因为林昌的事,文皎已经有些懒怠替林岭林峰兄弟找亲事,好不好的,万一再养出个白眼狼可怎么办?
但今日看见两个孩子,又想起这封言辞朴实心意真诚的信,文皎终究还是心内微微一叹,笑道:“读书是一辈子的事,急不来。为官作宰若没有真本事,怎么治理一地?晚些再入官场,肚子里的东西更多,也不是坏事。”
“但有一件事可不得不急了。岭儿,你今年已经十八岁了,也该定下亲事。还有峰儿也十五了,不小了。你们都想要什么样的媳妇儿?和我说说,我也好照着给你们找呀。”
谈话的内容突然从读书变成了找媳妇,把两个年轻小伙子都闹了大红脸。他两个你看我我看你,终究还是做哥哥的林岭先低头道:“都听叔祖母的。”
叔祖母,啧。文皎不由一阵牙疼。
她这辈分是有点儿大啊……她今年才三十,林峰过两年就成婚了,那岂不是到时候就得有十几岁的小姑娘管她叫叔祖母?
但想到林游今年才二十二岁,却和林海是平辈的,也是这俩小伙子的叔祖父,文皎一下就接受了。
她看看底下兄弟俩爆红的脸,就知道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,便笑道:“一辈子的婚姻大事,怎么能都听我的?你们应该也知道,我一向是先看孩子们喜欢,才要定下婚事。就是你们不好意思和我说,改明儿告诉你们明二叔,我问他就是了。”
明日就要预备带家里三个姑娘入宫,文皎就没多留他们兄弟俩,又说了两句话,就笑道:“我也不耽误你们上课了,快去罢。”
林岭林峰都红着脸起身告辞,文皎看他们要走出院门儿时,弟弟戳一戳哥哥,哥哥扭头说了两句什么,弟弟裂开嘴笑,不禁也是一笑。
外头春光明媚,院子里各样的花朵盛开,文皎不禁发了一会儿呆,才回神问道:“确定了林昌没中?”
小满道:“确定了。咱们家的人在榜上细细看了好几遍,确实没有昌大爷的名字。”
文皎便道:“这样也好。左右就是中了也不能殿试,还叫他心里更难受,别做出什么事儿来就不好看了。希望他回族里这三年守孝,多静心反思,能多明白些道理罢。”
丫头们都不敢说话,文皎也不再多说,笑道:“快去把姑娘们都请来,就说我要考她们了。今儿若没什么要紧的事,一律放在下午申初回话。”
屋子里这才有了声音,丫头们请人的请人,传话的传话,端茶的端茶,拿点心的拿点心,及至三个姑娘过来,更是一叠连声的请安问好。
陆清是被黛玉加强教学了十几天,英莲心里却没个底。文皎看出来了,对她笑道:“你不用怕,清儿是性子跳脱,而且又代表陆家的脸面,所以我要让黛玉压压她,绝不能出一丝差错。”
“你和玉儿都是我带进去的孩子,没清儿那么大的压力。再说你是沉稳安静的性子,等进了宫,只要照常行事就好。”
陆清睁大了眼睛,哭丧着脸道:“我就知道,就我一个是最难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