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年+参商_作者:春风沉醉(65)

2020-12-15 春风沉醉

  那骨头原是断过的,之后又没养好,虽然没瘸,如今也是个麻烦。

  …

  梅四郎知道自己原本也是个麻烦。

  他母亲怀着他嫁入梅家,没几年又生出了他弟弟。

  每次他出现在人前,父亲举止倒还如常,只是母亲的面色,便有些沉郁,看向他的眼神,也是怪怪的。

  他那时小,有些读不懂那眼神,只是隐约感觉,若是没有他,母亲不会在那些姨娘面前抬不起头来。

  后来他长大些,明白了很多事情,便终日躲在自己的厢房里,少于家中出现,多是出去与些狐朋狗友鬼混。

  …

  梅四郎揉着左腿,趴在一棵参天巨树上,盯着不远处的那一行人。

  白雪苍茫,踪迹湮灭。

  梅四郎提起轻功,飞身蹿起,想跃到另一棵树上,不料左腿趴的太久,血脉淤滞,到底是提不起劲,一脚踏空。

  他心中一紧,勉强伸出双手去抱那树干,那冬天的枝桠浸了雪水冰棱,梅四郎手忙脚乱,最后磕磕碰碰摔下树来,砰的一声响,摔的头破血流,喉头一阵猩甜,疼的啊的一声惨叫出来,又吐出些血沫。

  …

  也不知在雪中躺了多久,雪花一片片落在脸上,将热气都驱散,化成水,顺着脸庞留下来。

  梅四郎终于冻的清醒了些。

  他依稀记得那年他也是这样躺在雪里,穿着单衣,左腿已经被父亲打断了。

  那照顾他多年的婆子忍不住冲出来,哭着抱着他。

  而他的母亲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,眼睛里满是怨毒。

  …

  梅四郎躺在地上惨然一笑,两个亲生的儿子纠缠在一起,难怪母亲恨毒了他。

  东窗事发,母亲一口咬定是他带坏了弟弟,父亲顺势将他一顿毒打,逐出梅家。

  他原本也不是梅家的人,只是不知道自己的生父姓甚名谁。

  他后来一瘸一拐地回去看过,弟弟还是做他的梅家小少爷,父严母慈,几个姨娘好些个姐姐妹妹,一家人其乐融融,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。

  只是少了他这个眼中钉而已。

  …

  雪中刺骨的寒冷,梅四郎身子越来越冷,神志有些不清醒。

  迷迷糊糊中,似是到了炼狱一般,时而冰冷,时而酷热。

  时而是雪中的点点红梅,时而是塞外的黄沙陡岩,有人在耳边说着刻骨铭心的话,有人扼住自己的脖子下了狠手。

  梅四郎隐约知道自己是在做梦,只是这梦怎么都醒不过来。

  一些曾经想不起来的,不愿意想起来的画面,在脑中一幕幕出现,只觉得全身大汗淋漓,黏腻不堪。

  似是把半生的心血都耗尽了。

  …

  恍惚中,只觉脸上一只温热的手,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嘴唇。

  那手掌温暖干燥,指尖纤细圆润,带着一股子馨香,轻轻地抚在自己面庞上,不忍惊扰自己一般,却将他从那梦境中慢慢拉了出来。

  …

  梅四郎猛然醒了,睁开双眼,那小公子正坐在他身边,一只手抚着他的额头。

  一双眼睛正凝望着他,满是温柔,让人不由得生出几分亲近之意。

第16章

  卢荀生看着容德秋的双眼,只觉得似在梦中一般,不敢上前,生怕走过去一碰,这人便消失了。

  热气氤氲了眼眸,那人在昏黄的灯光中走了过来,似真似幻。

  一只纤细的手抚上卢荀生的脸,摸到那胡子的胶边,浸了泪水,泛着白。

  那人便轻轻撕着,动作缓慢而温柔,小心翼翼,生怕扯疼了他。

  卢荀生却仍是哭了出来,只听眼前这人柔声问道,可是弄疼了?

  卢荀生摇了摇头,眼中全是泪水,面前这人的容貌身形,便模糊了起来。

  他胡乱擦干眼泪,再看这人,这人已是亲了上来,一条小舌启开他的双唇,时而吸/吮时而舔舐,双手则捧着他的脸,十指纤纤,温暖干燥。卢荀生嘴里噙着这人滑腻的舌头,亲的有些喘不过气,却舍不得让这人停下。

  好容易退了出去,卢荀生呼吸急促,已是快瘫在这人怀里。

  容德秋捞住他的腰,握住他的脖子,轻轻啄着他的嘴唇,喃喃道,荀生,荀生…

  卢荀生靠在容德秋怀里,一颗心已是快跳了出来,耳中轰隆作响。

  恍恍惚惚间,身子颤抖地不受控制,脑中已是混沌一片,任由这人摆弄。

  …

  窗外一声惊雷,屋中烛光如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