残酷,有时候也是种善良。
裴苒跟着金冶回去时,还有些垂头丧气。
萧奕靠在门框上,一眼就看见了拉耸着脑袋的裴苒。
金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,进了厨房。
萧奕走到她跟前,低头看着她,“怎么了?”
“我好像伤害到别人了。”裴苒低落地道。
萧奕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他揉了揉裴苒的脑袋,“傻,人生在世,怎么可能完全不伤害到别人。有意也罢,无意也罢,问心无愧便行。”
“是这样吗?”
“嗯。”
“那你不小心伤害过别人吗?”裴苒忽然抬头问道。
萧奕一愣,扶额轻笑。
他啊,他就是原罪啊。
“我是一个大善人,别人只有感激我的份。”萧奕眼也不眨地道。
裴苒自是不信,她被逗笑,拽着萧奕的衣袖,认真地道∶“你说的对。我不可能完全不伤害到别人。但是我一定不会伤害你和义父。”
小姑娘郑重的许诺,萧奕看着她,没有继续这个话题。
他扬了扬手中的东西,“这是新的话本,要吗?”
裴苒眼睛一亮,赶紧点头。
手中的话本被拿走,萧奕忍不住按了按心口的位置。
他往厨房那边看了看,金冶正看着他,眉头皱着。
萧奕无所谓地拿下手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。
等到金冶转身,他才忍不住皱紧眉头。
心口的刺痛时强时弱,萧奕呼吸加重,闭上眼睛。
看来,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了。鸡鸣声响,外面日光微薄。
黑暗中,萧奕猛地睁开眼睛。
心口处的刺痛不断加重,全身的力气仿佛在流失。
萧奕看向竹窗外那一点微薄的光亮。
他伸手在光影间转换,双手一抓,却什么也没有。
萧奕扯着嘴角笑了笑,也不知在嘲讽谁。
他半坐起身,眉头皱紧,手按在心口处,感受着那里的跳动,一点点抓紧。
像是,恨不得把心脏都挖出来。
杜安一瞬间惊醒,他透过屋瓦缝隙看到萧奕的状况,立即翻身进了屋子。
“殿下。”杜安焦急地喊着。
萧奕没看他,低着头,等这波疼痛过去。
天光渐亮,萧奕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。他像是虚脱一般靠在床头。
“殿下,不能再耽搁了。如今毒发越来越快,越来越重,您若是再不回京,可能……”
杜安接下来的话没说出口。
萧奕冷冷地看向他,“我自有分寸,出去吧。”
命令已下,杜安只好退了出去。
他翻身到了外面,将一个暗影招了过来。
“去,通知柳大夫,让他速速来此。”
“可是,殿下不是说过,不准通知柳大夫吗?”暗影有些犹豫。
“出什么事我担着,去吧。”
殿下不肯回京,他就只能让柳大夫来此。
但愿,这几日不会出事。
暗影消失在白云村。
萧奕躺了一会儿,等到身体恢复才收拾好往外走。
院子里,裴苒正和大白闹着。
她把球丢到远处,大白就撒着脚丫子跑过去将球捡回来,一人一狗玩得很开心。
清晨时分,村里渐渐有了人声,能听见远处狗叫的声音。
大白听见狗叫也会兴奋地应和两声,裴苒就在一旁瞧着,眼里是亮晶晶的笑意。
她听见脚步声,回头去看萧奕。
“你起来啦,义父去衙门了,早饭已经烧好了,是南瓜粥哦,你要喝吗?”
萧奕来这儿已经一个月了。
平常他起得都很早,这还是第一次起这么迟。
萧奕脸色有点苍白,裴苒站起来后立刻注意到,她一下子就急了。
“你怎么了,脸色怎么这么白,是不是生病了,还是伤口恶化了?”
萧奕的伤口已经基本好了,现在也不喝药了。
可萧奕现在的脸色,无端让裴苒想起他受伤那日。
萧奕早已准备好借口,他摇了摇头,“没事,只是夜里有点凉。不是有南瓜粥吗,喝点暖暖胃就行。”
萧奕摆出轻松的态度,裴苒也将信将疑。
两人一起往厨房走,裴苒拿着碗盛南瓜粥,萧奕就靠在一边看着她。
晨光形成一片金黄色的黄晕,将裴苒整个人拢在里面。
她周身好像都散发着温暖的气息。
萧奕觉得身体有点冷,他不自觉地伸手想往前抓住那份温暖。
目光好像有些模糊,眼前的人似乎转身了,在说什么。
萧奕听不清楚,他往前走了几步,就听见小姑娘惊呼一声。
随之而来的是瓷碗落地的声音。
瓷碗落在脚下,热粥撒了一地。
裴苒慌乱地上前,双手环抱住往下倒的萧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