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再出众又怎样,还不是要嫁过去做寡妇。
环儿这样一想,心中也就平衡许多。
她挤出一个笑容看着裴苒,努力用柔和的声调安慰道:“姑娘莫伤心,等到了京都,夫人定会将最好的东西拿来,不叫姑娘这些年的苦白受。”
环儿受了李氏的命令,警记着要说李氏的好话。
裴苒听见受苦这样的字眼,她回头看了一眼环儿,“他们都觉得我是在外受苦了吗?”
环儿一愣,点了点头,“您是侯爷长女,却从小生活在这种地方,可不是受苦吗?您放心,侯爷和夫人定会好好弥补您的,您到了京都就会发现,有许多东西不是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比得上的……”
环儿还想往后说,却忽然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凉。
她抬头去看裴苒,就见裴苒冷冷地看着她,“你若再说一句不好,你就下车吧。”
环儿手心一下子攥紧,但想到李氏的话,又低头应了声“是”。
马车内重新恢复安静,环儿抬头小心地看了一眼裴苒,见她正在闭眼休憩,勾出讽刺的笑。
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野丫头也敢对她使脾气,等到了京都,有的苦让她受。
单是大姑娘那副嚣张跋扈的性子,第一个就不会让她好受。马车行了十几日,到京都那日,正好是腊月初一,飘飘扬扬的白雪从空中落下,染白了瓦头街道,京都的第一场冬雪开始落下。
马车从京都郊外驶进都城中,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,雪越下越大,马车顶棚都积攒一层厚厚的白雪。
离城门不远处,青阳侯早派了一队人马等在那里。二房长子余敏恩站在最前面,张望着城门口的方向。
看到青阳侯府的马车过来,他立即驱着一群人上前。
“大哥,一路可好?”余敏恩将手插在袖子中,隔着车帘问道。
突然下雪,天气骤然变冷。
余敏恩本来是为了讨好大房,才故意说要去接余敏之一行人。
谁成想撞上个这么鬼天气,冻都冻死了,他还要守在这里等人。
心里虽这样想,余敏恩还是挂着笑,看起来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。
余敏之掀开车帘往外看,寒风扑面而来,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,皱紧眉头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
余敏之倨傲地看着余敏恩,眼底都是不屑。
别以为他看不出来,他这个弟弟看着处处恭敬,实际不就是想占他们大房的便宜。
“侯爷让我来的,这初雪刚下,天气太冷了。侯爷恐忧大哥这边准备得不周全,让我带了马车过来。这马车里备了炭火,铺了厚厚的毯子,热水茶点都备着。妹妹刚来,总不能让她冻着,不是吗?”余敏恩笑着说出一长串话,只当看不见余敏之眼里的不屑。
余敏之闻言冷哼一声,却又不好当着外人面发作。
余敏恩说的好听,无非是在暗示他准备的不周全。
心底虽不满,但这场戏,还是要做的。
“去,跟姑娘说一声,天气太寒,恐她冻着,我们换辆马车。”
下人领着命令走到后面,嬷嬷站着车窗底下对车里的人道:“姑娘,天气太冷了,我们换辆暖和的马车,若是冻着便不好了。”
车里的人闻声而动,打开车窗。
裴苒往外看去,一眼便看见一个觍着脸笑着的嬷嬷。
她看着窗外肆意飞扬的白雪,眼底有些困惑。
余敏恩一直注意着后面,他伸长脖子想要看看这千辛万苦接回来的姑娘长什么模样。
裴苒一打开车窗,他便愣住了。
不止京都冷,回来的路上天气便不好。
如今裴苒坐在车里,身上穿着鸭卵青色的厚实袄子,袄子的领口边坠着毛绒绒的领子。
她手中握着一个汤婆子,脸蛋带着淡淡的粉色。寒风一吹,绒毛扑到她的脸颊上,羊脂白玉般的皮肤更加通透。
不止余敏恩愣住了,一边围观的百姓也有不少看呆了。
京都美人不少,但像她这般出众的却没几个。
嬷嬷见她掀开了帘子,赶紧道:“姑娘快放下,风寒,不好受冻的。”
裴苒听见这话却没什么动作,她看着外面飘飘扬扬的白雪,伸手出去接了一片雪花。
雪花融化在她的掌心,带来丝丝的凉意。
裴苒有些困惑地看着那嬷嬷,“你们觉得冷吗?才下初雪而已,怎么会冻着?”
裴苒自小便没有那么怕冷,再加上如今只是初雪,又未到化雪之时,哪里有那么冷。
余敏之和余敏恩觉得冷,那是因为他们在锦绣堆里待久了,何曾受过这样的罪。
裴苒一开口,连嬷嬷都愣了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