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苒那句话分明是在说她没有家教。偏偏她不能反驳。
裴苒用力将玉佩从余月巧手中夺过来,她低头看了看余月巧另一只手中拿着的荷包,退了几步,将玉佩收到自己袖中。
“你既这么喜欢我的荷包,我便送给你。只是它脏了,还望你不要嫌弃。”
脏得可不止荷包。
余月巧跌了两次,早是一身狼狈。如今看起来,甚至还没有那只荷包干净。
“老夫人,我的东西还在竹苑。不知您能不能让人收拾一下?”裴苒看向余老夫人,眼里沉静。
余老夫人叹了一口气,挥了挥手让佩儿等人去收拾。
长廊上,余家众人如初见裴苒那日,一群人挤在长廊上,看着裴苒离开。
只是这次,小姑娘身边多了一个盛国公,不再是他们能随意取笑欺负之人。
裴苒和金冶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后,余家众人沉默着。
午时本备着家宴,如今闹成这样,大家都眼观鼻鼻观心,谁也不愿先开口。
余月巧由丫鬟扶着,她忍不住跌倒的疼,低低哭泣起来。
余正德正心烦着,听见这哭声,狠狠瞪了她一眼,“哭什么哭,自己丢脸还有脸哭?”
任谁看不出余月巧是想要陷害裴苒推了她,顺便看一看她荷包中藏着些什么。
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,反倒让自己跌了两次,痛得厉害。
余月巧一噎,哭声被硬生生压下去,一个不察,打了个嗝。
她浑身脏透了,脸又哭花,余家其他人好歹忍住了自己的笑。
余正德气得想要甩袖离开。
“行了,今日是腊八,都先回寿安堂。让大夫过来给侯爷和大姑娘瞧瞧。”
老夫人发了话,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离开,长廊上只剩下李氏等人。
李氏忍了又忍,看着自己女儿惨兮兮的样子终究没忍住,“侯爷,她走了,巧儿怎么办?”
这句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。
余正德恼怒地看着李氏,“若不是因为你不谨慎,会有今日这闹剧?”
李氏被训,拿着帕子擦着没有的眼泪,“都是妾身的错,侯爷想怎么罚妾身都认。可巧儿何其无辜,她身体还那么弱,若真的嫁给太子……”
李氏剩下的话没说完,余正德却听了个明白。
他心烦地看着擦眼泪的两个母女,摸了摸自己脖子,看到指上的血,眼神变得阴翳,有些阴狠地道∶“他把人带走又怎样?我早在陛下面前禀明此事,我倒想看看,他怎么违逆圣意!”
—
青阳侯府的大门打开,石阶下等着的两人抬头急切地往里看。
金冶和裴苒走出青阳侯府。
如来时一般,裴苒只带走一个包袱。
走下石阶,金冶还没有站定,就被人抱了个满怀。
金承紧紧抱着自己兄长,声音哽咽,“大哥,你可回来了。我收到你的传书还以为是假的,没想到……”
金承说不下去了,吸着鼻子一副要哭的样子。
“行了,都多大人了,还哭。”
站在金承旁边的妇人,一把拽过金承,硬生生将他从金冶身上扒了下来。
裴苒错愕地看着那个妇人。
尤氏对上小姑娘错愕的表情觉得影响有些不大好,遂松了金承的衣领,换上一个端庄温婉的笑。
“大哥,这就是裴姐姐的女儿吧,一看就是个乖巧的孩子。你是叫裴苒吧,我能喊你苒苒吗?”尤氏温和地道。
她这副样子,与刚刚粗暴拽人衣领的样子截然相反。
裴苒抿唇浅笑,点了点头。
她一笑,眼里带上细碎的光点。尤氏看着她,都有些晃神。
“苒苒真好看。”
尤氏夸得直接,裴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。
金冶笑着摇了摇头,“先回去吧,有什么话回去说。”
毕竟是在青阳侯府门前,有些话不好说。
金承应了一声,让车夫搬来矮凳。
两辆马车陆续离开青阳侯府门前,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停下。
门口两个威严的石狮子守卫着,大宅门上书着“盛国公府”四个大字。
时隔多年后,金冶再一次看见这块牌匾。
他抬头看着那四个大字,似乎还能听见曾经的欢笑。
多年已过,却只有他一个人能站在这里,能回到这里。
袖子被人轻轻扯了扯,金冶一低头就对上裴苒有些担忧的目光。
他笑了笑,“没事。走,义父带你进去看看。”
盛国公府不像青阳侯府,整体朴素大气,细节之处却透着婉约精致。
仿佛一个武将和一个淑女完美地融合在一起。
单单是路过的那些庭院,裴苒就更喜欢这里的景色。
她乖乖地没有乱看,跟着尤氏一路往里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