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他当初为何就不能够摆出如今的万分之一?他们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般田地。
苏皇后想到了自己的小公主,有些颤抖地闭上眼睛,握紧拳头。
哪怕他当时有如今万分之一的温柔和耐心,她的小公主也就不会死!
哪怕当时他的心有如今万分之一的坚定,不会迷失在苏妃那伪装出来的柔情蜜意里,她当时也不会伤得那么深……
所以在看到德懿帝如今这副模样时,她只想好好质问他,他明明是可以爱人爱得这般好的,为何当时爱得那么敷衍?
难道是在她被打入冷宫的那段时间,苏妃教会了他如何去爱一个女人?
还是说,男人天生就是要被伤害,才能够知其好歹,明白自己的内心。
但是又有哪个女人天生就是要用自己的伤痕去教会一个男人的?被人伤了,还要奢求她再给出一份纯质的爱么?
苏皇后缓缓睁开眼睛,忽然抬起手,放在了男人的头顶上,轻轻揉了一下,“好了,起来罢。”
帝王的头颅应当是永远傲立的,不允许任何人冒犯天威。
——只除了她之外。
德懿帝感受到熟悉的温热,感受到苏皇后的掌心正贴在他的头上,那一刻浑身像是过了电一般。
他半跪在地上,抱住了她的腰,将侧脸贴在她的腰上,沙哑的声音颤抖着低声道:“再抱抱我……苏苏……”
……
烟楼,鸽房。
气氛僵持不下,最后不欢而散。
裴清绮两个男人都不愿意应对, 委婉地下了逐客令。
既然苏寒祁没有认出这小鹰,那便下次再解决这件事,总之她是不愿再看到苏允承。
苏寒祁临走之前看了小鹰一眼,深邃的眼眸涌着一股暗沉,像是涌动着别的深意。
小鹰本来跳跃着想和他一起走,被他这样的眼神看了一眼,立刻就委委屈屈安静下来,瑟缩在一旁的树枝上没有再动作。
苏寒祁淡淡地收回视线,小鹰本是越发委屈地低下头,还以为他真的不要它了……
但苏寒祁离开之前,它分明从那个男人的眼神里面读懂了另外一层意思,那就是——
等他再过来接它。
小鹰扑腾了两下翅膀,歪着脑袋看着他,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。
它“啾啾”地叫了两声,看了看裴清绮,又看了看苏寒祁,低头用喙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,一瞬间灵光一闪,整只鹰都呆住了。
然后抬起头,好像忽然懂得了一些什么。
他的翅膀扑腾了一下,看着苏寒祁离开的背影,眼里面闪过一丝嫌弃的光。
人类求偶,太没效率。
……
街道,某处角落。
苏允承堪堪定住脚步,便忽然转身,抵着苏寒祁的脖子将他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,眼里面闪过一抹凶狠的光,“你到底想怎样?”
苏寒祁毫不避讳地迎着他的视线,抓着他的手腕,眼眸一冷,将他整只手掀了过去——
“与你何干?”
苏允承收回手,冷沉地盯着他,“你别忘了父皇已经下过圣旨。”
“苏寒祁,她是我的妻子!”“除了这些,没有别的话可说?”苏寒祁对他的怒火无动于衷,只淡漠地看着他,仿佛不愿在他身上多浪费时间。
苏允承最厌恶的就是他这副模样,好似他永远志在必得,永远不会有任何人让他心有波动。
他舌抵在齿间,尝到一股腥气,锐利的眼眸锁住他,眼里满是讽刺,“苏寒祁,你总是这般云淡风轻,高高在上,瞧不起任何人,仿佛用任何手段都是脏了你的手……可那又怎样?你想要的一切,最后全部都被我抓在手中。”
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闪过上一辈子苏寒祁抱着裴清绮离开的场景,他到死都没能够把裴清绮留下,一具尸体都没有留给他的。
那种要裂开的疼痛激出了他心中全部的戾气。
苏允承压低了声音,阴沉的眼眸望着面前的男人,沉沉道:“裴清绮只能是我的,这辈子你也别想跟我抢。”
“除非她死,才轮得到你。”
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,苏寒祁蹙紧了眉头,眼尾闪过一丝猩红,面前突然拼凑出一段又一段破碎的画面,在他面前不断重演。
太阳穴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,他低垂着眼眸,抬起手用力地抵着自己的眉心——
那些画面和片段在他脑海里面来回穿梭、跳跃、闪现,最后汇聚成一段完整的故事。
苏寒祁闭了闭眼睛,忽然缓缓抬头,看着面前的男人,眼眶里面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。
“苏允承……”
男人闪过一抹嗜血的狠厉,忽而伸手掐住了苏允承的脖子,将他掼到了一旁的墙壁上,咬着牙道:“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