栖桐摸摸头:“属下有一事不明,还望主子解惑。”
康子晋的眼移回书上,淡声道:“有话就说。”
栖桐嘿嘿笑了声,问道:“主子谋划多年,不就是为了助二皇子夺储登位的么?可方才二皇子求援,我听主子言语间有何保留,属下愚钝,不知主子是觉得时机仍未成熟,还是…仍需观望二皇子之意?”
康子晋扫到尾行,揭过一页后,语调渐沉:“他经的事还不够多,并未完全开窍。若当真开了窍,他此时该想的,是如何摆脱皇后娘娘,而非如何顺应于她。二皇子现下有了夺权御臣之念,我只可暗中助他,若我这便向他托了底,而他处事尚未成熟,皇后娘娘再由他身上知道了些什么,你猜,皇后娘娘会有何举动?”
“皇后娘娘是个既无能且多疑之人,又兼心虚做怪,若知晓主子有这些谋划,必寝食难安,疑主子要对她不利,尔后,便是先下手为强的路数了。”
栖桐呢喃着,脑中豁然清明起来,他再凑近了些,低声道:“属下斗胆再猜一句,主子之筹谋,也并非全然为了二皇子。”
对此,康子晋也不避讳,只是盯着书册之上的目光逐渐加深:“日后若他能登大宝,自然最好,可若那位置最终被他人所窃,我博安侯府,总得有些自保的法子,才能不倾覆于这朝代更迭间。”
***
自打隔壁一家人搬回来后,岳清嘉在府里就多了个跟屁虫。
骆飞沉小朋友,沉也是真的沉,而且还喜欢被亲亲抱抱举高高,岳清嘉在陪他玩了大半天后,拿筷子都在手抖。
至于这娃儿为什么会爱黏岳清嘉,可能同因为……咳,她和卓氏都长得小巧玲珑。
两岁出头的奶娃娃,正处在牙牙学语的阶段,虽然说话还不会超过七个字,可跟岳清嘉玩了几回后,嘉嘉姐姐就叫得倍儿亲热,加上娴熟的笑容发射,以及哧哧喀喀的纯净笑声bgm,简直激发了岳清嘉的铁汉柔情。
这日暮霭沉沉,骆垣身着明甲银盔、腰间悬着佩剑和弓袋箭囊,大步流星地来岳府接幼弟。
少年剑眉星目,意态潇洒,雄纠纠的气场在见到岳清嘉后秒变小结巴,说起话来还不如骆飞沉利索。
岳清嘉见了骆垣这身装扮,很有些稀奇,围着打量了一圈,再抬起头来时,见他的脸红成了迪奥999,还以为是盔甲沿上缝的毛皮缘边把他热成了这样,便了然道:“你们先回去罢,这汗捂久了,要出味儿的。”
骆垣的脸越发红了些。
他蹲下身,揉了揉张开手,闹着要抱的骆飞沉头顶:“沉弟乖,这盔甲磕人,等兄长回府更过衣,再抱你。”
等哄完胞弟,骆垣才直起身来,这会儿他脸上稍微正常了些,褪作了火柿子色。
骆垣磕磕巴巴地问:“嘉嘉,你、你明日要去学骑马么?”
经他这一提醒,岳清嘉才记起来,自己跟康宛妙约的日子就是明天,这几天沉浸于开托儿所,差点把这茬儿给忘了。
她笑眯眯地:“是得明天继续来着,多亏你提醒。对了,你明儿有空吗?”
话音才落,骆垣便捣蒜似的点头:“有空的。”
岳清嘉想了想,再打量了次他的穿着,疑惑道:“可你不是领了职么?脱了班去教我骑马,不大方便罢?”
生怕给人添了麻烦,她补充道:“要不,我还是不麻烦你了。”
骆垣忙解释道:“不妨事的,我只是暂时在国子监充了个职,且武学还在休课,我还不用日日去当职。”
既然这样,岳清嘉也不扭捏:“那就有劳你啦。”
她宛然一笑,落霞的光照在她面上薄薄地铺了一层,越发显得灵动娇俏。
骆垣被这笑灼了眼,一时间有些晕乎乎的,下意识便咧嘴回笑:“不用客气。”
***
第二日,还是在同样的马球场,康宛妙仍是一身男装闪亮登场。
在岳清嘉对双方都作了介绍后,康宛妙满脸狐疑地看着骆垣:“你就是云武将军的儿子?听说你现在在国子监做武学谕,我看你年纪和我差不多大,怎么着也只够格做个生员罢?”
岳清嘉眼见这话风不对,联想起这位侯府小姐平时的口无遮拦,正要打岔间,就听康宛妙话已经出口了:“你是不是充门荫,走的关系?这样也太不磊落了,你要没有真才实学,岂不是平白误人子弟么?”
岳清嘉:“……”
不愧是她,平平无奇的掐架小天才。
好想送这位妹妹一本《说话之道》。
还是未及弱冠的少年,哪经得住这种激。
眼见骆垣脸色不对,岳清嘉正想打个圆场,没想到这位的嘴也快,脱口就挑衅道:“这职,是丰判监亲自找的家父,非我主动求来的。想看我有没有真才实学,你找个人来,和我过两招就知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