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三国交界的北部边境绕过,谢依依听闻了延滞近一月的消息。
慕明韶直接在明面上与当今的太子殿下闹翻。
圣上气得卧病在床,但在更换储君这事上,依旧没顺了慕明韶的心。
几乎可以料想到日后的混乱局面。
但这一切与她无甚关系。谢依依合上挑开的窗幔,缓缓倚在软榻上,心底还有一丝不敢置信。
她和兄长都有足足一年多不曾见过了。
一路顺风,当马车在华京城中停下时,她几乎是逃命似的冲下了马车。
谢府的模样和她想象中的大不相同,但牌匾上“谢府”两个字她还能认得。
可惜,正门守着的侍卫,不知换了几批,却不认得她。
便是她身形纤瘦柔弱,那刀戟还是无情的横在她身前,拦住去路。风无珩半晌才到了谢依依身后。
他这张脸, 侍卫还是识得的。
另外两个无事的侍卫立刻对他俯身行了行礼。
谢依依攥着手心,垂眸后退一步,眼看着风无珩替她请那两个侍卫进府向谢凌川通报。
她原先平静的心绪, 随着风无珩吐出那三个字,顿时变得躁乱起来。
忽地, 谢府大门猛然被人从里面拉开。
一个穿着浅棕锦袍,身姿飘逸,却偏偏不修边幅的男子冲了出来。
身后还有个女子死命追着他呼喊,“少爷!你不知道小姐在何处, 寻了都是白寻!”
那男子看得谢依依一时恍惚,竟没有认出, 只是身后的女子,她却认识了,是自幼跟着伺候她的丫鬟红玉。
红玉口中的“少爷”就必然是她兄长了。
趁着谢凌川回头高声驳斥红玉,那几个侍卫也还在愣神之时,谢依依绕过几人冲到了门前。
自谢凌川身侧将他牢牢抱住。
“大哥……”
将脑袋埋在他胸侧, 她哽咽着唤了一声。
谢凌川听到这声,身子猛然滞住了。
那一身嚣张的气势忽也消散的无影无踪。
他愣了愣神,甚至不敢回头, 极小声对着红玉问了一声, “你听见了没?”
红玉瞳孔微缩,谢凌川嗓音刚一出, 她那眼泪便止不住簌簌流了下来。
“小姐…是小姐回来了……”
谢凌川听见这声,便知晓,他并非是疯的太久,生了幻觉,是谢依依真真切切回来了。
他猛地转过了眸子, 又小心翼翼地将面前娇小的身影缓缓拉入怀中。
“依依……”
清脆爽朗的少年音带着不住的轻颤,两个字他半晌才吐完。
说罢他就抬袖捂住了自己的双眸,在他怀中的人儿缓缓抬起了脑袋,哽咽的声添了一丝喜意,“大哥如今成了这丑模样,依依都认不出来了。”
听她这声,谢凌川连忙甩下袖子,通红的双眸瞪着她,带着长辈说话的意味教育道:“还不是你传了信回来,也不说清楚自己在何处?大哥当你是被恶人逼着写下传回来的!”
自打那之后,他就放不下心来,几次三番派了人去丰国打探消息,两个月什么消息都未得到,他自然急了,整日寝食难安。
今日出门前,他甚至觉得自己能憋到现在简直称得上奇迹。
“我……我不是在信中说自己一切安好吗?”谢依依一时微愣,喃喃着声问道。
她眸中被水雾遮掩,看不真切眼前身影,只是,她兄长意气风发,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出谢凌川不修边幅、胡子拉碴的模样。
连那泛红的眼眶下,都堆积一层浓厚的青黑。
谢依依抽吸了两下,细弱的哭声不由大了几分,她一手揪着谢凌川的衣袍,一手抚上他脸上混乱的须髯,带着鼻音,抽噎着哭诉道:
“大哥……依依…依依好想你……”
她哭得都有些喘不过气来。
谢凌川眸子里也泛起一阵一阵心疼。
他也是昨夜做梦梦到依依受苦,才坐不住,想就此出门,一个城镇一个城镇挨个搜寻。
实在是他受不住闷在府中只能等待旁人消息的感受。
“依依……”
用生了一层厚茧的手,缓缓拭过谢依依颊上清水,手下触感柔腻。
隔了将有一年半的时光,他这小妹还是没有一点变化,身子娇嫩又爱哭。
当初亦是他没有护好她,才害得她跟了旁人受苦。
“大哥……大哥修府邸时还特意留了你的屋子呢。我们先进府再慢慢说?”
谢凌川内心复杂,语无伦次地说着。
好在他的依依善解人意,微微颔首过后,挽起他胳膊就要与他一同进门。
还是红玉在他们离开时唤住了人。
风无珩和他那几名侍卫此刻还在候着。
谢依依回眸才反应过来,她沉浸在与兄长久别重逢的欣喜中,将旁的事都抛之脑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