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嗓音让她彻底彻底清醒了过来。
这卧房的摆设,她分明还在慕明韶的的屋子里。
昨夜的事情她一星半点也记不起来,只是,这会儿她在厚厚被褥下的身子不着一丝半缕。
她几乎惊得忘了床边还有人候着,直接坐直了身子。
透过薄薄的帷幔,外头候着的小宫女将里头谢依依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,包括那柔软曼妙的身姿,
小宫女颤颤巍巍将手中捧着的一身亵衣伸进了帷幔里头,轻声道:
“殿下让我听从您的吩咐。”
透着白日光芒,谢依依可以清楚的瞧见白净的身子上点点的红痕。
她自然知道这代表什么。
可她一时间也无暇思考昨夜之事,毕竟,心口的怒火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淹了。
她的嗓音难得的冷得如同寒冰,“让灵岚进来。”
灵岚踱步进来时,谢依依已套上了一身亵衣。
见灵岚面色如常,她心中怒火又增了几分,支走了屋里唯一的宫女,才扬声质问道:
“你究竟想如何?”
“我昨日说了,那糕点若是在慕明韶身上没用,便去他那徒弟身上试试,昨日你未回房,我便去寻了那小子。”
灵岚平静地一字一句缓缓答了她。
谢依依听着,心中却浮现了慕明韶昨日的话,她紧抿着红润的唇,面色忽地冷了下去,“你难道不是早想着去找常安,再要了慕明韶的命吗?”
听她如此说,灵岚未立刻答她,缓步走到了木床一侧,靠在床柱子上,站定身子,又缓缓弯了唇角才答她:“他死了不是才能走得更方便吗?”
她说着微顿,侧过眼眸盯着谢依依未裹紧的亵衣里头望了眼:
“难不成昨夜一夜,你又变了心思吗?”
谢依依被她盯得不自在,裹紧了身上身上的衣裳,眸子垂望着地面,卷翘纤长的眼睫缓缓下滑,她闭目问道:“他昨夜如此,是想帮我解毒吗?”
“谁知道呢?这药并无解药。”
灵岚依旧淡淡地回她,“放心,方乾连青楼妓子都会收,你这样也无事。”
谢依依闻言咬紧了下唇,灵岚说得这样轻而易举,分明只是因经历这事的人不是她。
她若是早与慕明韶行了这样的事,便是耗尽脑汁,也不会再想着用这样的法子。
谢依依眉头紧蹙,她抬起一双纤弱的手轻捏眉心,柔缓的嗓音微喑:
“那你这会儿,知道了些什么?”
她心中自然还是气的。
再如何,她也不曾想过取了慕明韶的性命。
她以为灵岚的主子与慕明韶之间既是合作关系,理当也不会有这样可怕的想法。
可她竟还是想得太单纯了。
或者,就如慕明韶昨日说的,她太蠢了。
那她,还能如何呢?
谢依依葱白的两根手指紧攥着亵衣襟口,整颗心忽就如今日骤降的气温般冷了下去。
她是信了灵岚真如何厉害,才让她想法子,可若是这样的法子,她自己与常安好生言说,却也不信常安不会告诉她。
可事既已成了,她也只能接受。
她睁开了双眸,仰面望着立在她身旁的灵岚,再度开口道:“你从常安那儿问得的法子,是该如何呢?”慕明韶立在房屋外头,脸色阴沉的可怕。
他又一回帮了谢依依。
先前他在心底寻得几个借口已经没法子再用。
可他依旧是帮了。
如此,与他父亲,与他母亲,再无区别。
鱼嬷嬷在他一侧瞧着,眼见日头过了屋檐,轻声提醒道:
“殿下,陛下召你过去呢……”
“让他等着。”
他这会儿实在烦得很。
一旁的小宫女听了他这声,身子一抖,险些将手中摆放着汤药的木盘子摔了。
她望着丝丝缕缕飘上来的白雾,壮着胆子转过脑袋瞧了眼鱼嬷嬷,才抖着双唇道:
“殿…殿下,药…药快凉了……”
慕明韶闻声,面上一时勾了抹冷笑。
未说一句话,迈步进了屋。
鱼嬷嬷和一旁的小宫女只能一道抬步走入。
谢依依已躺回了床榻上,灵岚替她掖了被子,正要出门,正好与慕明韶想撞上。
这人眸中的寒意让灵岚刚才掖被的手不由一颤。
她原想的,若不成功,也就罢了,成功了便又是功劳一件。
没料到是现在这状况。
她是不得不走了。
灵岚半侧过面回眸望了眼小半张脸掩在被褥里的谢依依,袖中双手伸出搭在身前,对慕明韶恭恭敬敬行了一礼,“殿下安。”
“下去。”
回她的,就是冷冰冰的二字。
她垂望向地面的眼眸微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