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必事事想着,以令慕明韶满意为先。
都能这般淡然地说出口,的确是不恨。
慕明韶在听得她回答之后,反倒希望她是能恨他的。
如此,他还能顺着谢依依心头怨怼一一抹了那些恨意。
就比如, 除却打探她的消息,他从不曾再因别的事而与谢凌川联系过,往后也同样。
这会儿,却是不必再说了。
谢依依垂眸盯着脚下门槛,却忽地被一只绣有金丝祥云纹的墨色袖口遮住。
以及那白皙掌心之中的黑金令牌。
她未反应过来,只愣神接到了右手中。
柔软的指腹挠过慕明韶掌心,他将手收回时,竟还有几分不舍。
“我出去几日,这几日你安心在王府里待着。”
他低声说着,便转身直视九天之上的暖阳,缓缓闭上了眸子。
身后清冷平静望向他的双眸,竟比这灼人眼球的光芒,更令他不敢直视。
他先前只当谢依依还如以前一般,自己将她弄来王府里头,哄上几日,先前之事便能一笔勾销。
此刻瞧来,却是他过于想当然。
他不可能一直在府中陪她耗着。
正好,谢依依这番态度逼得他心绪不稳,他必须得出门缓上几日,再细细思索,他究竟该如何对待谢依依。
谢依依右手紧攥着之前她还来的令牌,几乎毫不犹豫对着慕明韶日光下颀长的背影回道:“你不怕我再离开?”
“那我便杀了屋子里那小人儿。”
慕明韶一瞬便接上她的话语,嗓音冷得瘆人。
听得谢依依细白的脖颈微缩,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得是什么。
一时又觉得莫名,她帮乐安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她自己。
“我与他不甚相熟,你又何必以他威胁我……”
慕明韶照旧冷着声打断了她的话语。
“无事,我会将尸体送去东宫,若慕明帆还有胆子收留你,他那余下的一个女儿,也保不住性命。”
话音落下,他缓缓转过身子。
眸子依旧幽潭一般望不见底。
谢依依抬眸看了眼,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急着收回。
她似乎瞧见了平静墨潭下的汹涌。
“我也不是一定得去寻他……”
呆愣着喃喃回了一句,却又被慕明韶带着几分狠厉的语气打断:
“还准备寻我哪个兄弟?”
谢依依哑了声。
不管如何,她都不敢信慕明韶真会这样做。
哪怕刚才那股子冷意透过斗篷,刺得她浑身冰凉。
“乐安是皇长孙,你这般,即便圣上宠着你,也定会受尽舆论鞭挞,如此…你还如何登上自己心心念念的帝位?”
她低声反问着,却也未料想慕明韶脸上竟只闪过一丝不屑。
“那位子从来不曾有人说过,仅贤良之人能坐,实力足够,便没人敢不从。”
“心里终究是不从的。”
谢依依紧着他话语就回了这么一句。
说罢她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,慌忙撇过脑袋,仅留微颤的侧脸给他。
慕明韶却还是抬手轻轻抚了上去。
嗓音却多了几分寒凉之意,“你还记得,我当初用了什么法子迫使你留在小屋之中?”
谢依依瞳孔微缩,脸色变了变,那彻骨的疼痛,她自然记得一清二楚。
她身子微抖,曾经景象竟是历历在目。
那会儿慕明韶只让她安心待着,她还什么都不知晓时,真当他在关切她,还窃喜许久。
直到她跟着红玉离开,不过走了几十步路,那浑身密密麻麻的阵痛疼得她几乎昏厥时,她才反应过来。
慕明韶所说的,是警告。
她不由颤着声反问道:
“你…你以前那般待我,凭什么还觉得我会对你再生情愫……”
这副模样,让慕明韶皱起了眉头。
“我自不会再这般待你,只是,你也莫再想着离开了。”
他态度微缓,谢依依脸上的惊惧却也未有半分减少,紧缩的瞳孔也依旧写满了慌乱与抗拒。
“依依,你或许不知晓,我根本不必忌惮慕明帆。”
他再次焦躁起来,又强压着淡声言语。
边说着,指腹从她脸色划过,激得娇柔的肌肤一阵战栗。
随后跟上的话语尽是森冷的威胁之意,“我若想困住你,大可寻了寒冰锁链,将你困于地下密室。”
谢依依被他冷然森狠的话语慑住,捏着令牌垂眸不敢回应。
实是她见过慕明韶无情冷漠的模样,却不曾见过他这会儿带着压抑的威胁语气。
仿若压抑释放,他便真会按照话语中所言去做。
慕明韶见她这般被吓得不轻的模样。
刚狠下的心又软了软。
抬手将人搂进怀里,理好她凌乱的几许发丝,将两枚小簪再度别正,垂首亲吻她皙白的额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