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师父穿嫁衣真是漂亮……真是漂亮……”轻欢搂着南泱,轻声哭起来,“只有我能看见你穿嫁衣,真好啊。来,我们……我们拜堂。”
话落,她把南泱扶着站起来,牢牢地托住她的腰。轻欢揉了揉眼角的泪水,清咳两声去掉嗓音里的不自然,朗声道:“一拜天地——”
她的声音孤独地在空荡荡的房间响起,周围安静得可怕。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祝福,也没有与她拜堂的人的回望,只有她自己,在自导自演着这场可笑的戏。
轻欢忽然破涕为笑:“师父,你算是我的长辈了,你说,这二拜高堂和夫妻对拜,是不是可以一起进行呢?”
然而没有人回答她。
轻欢又咳两声,大声道:“夫妻对拜——”
她费力地抱着南泱完成了这个动作,然后呆呆地站在那里许久。过了一阵子,才搂着失去意识的南泱慢慢坐回床边,让南泱枕着自己的肩。
“不论如何,你现在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了。我嫁给你了,师父,你开不开心?”轻欢的眼泪顺着脸不断下滑,她根本抑制不住泪水,“我终于嫁给你了,我终于嫁给你了。”
屋子里四面都贴着她亲手剪的大红喜字,桌上窗台上也都摆满了大红色的喜烛,两个都穿着鲜红嫁衣的女子坐在床边彼此依偎着。她搂她搂得很紧,似乎要将那个人揉碎了融到自己得血肉里才甘心。
“南泱。”轻欢忽然开口把南泱的名字说出了口。
她几乎没有叫过南泱的名字,从小到大,她都只叫她师父。只有当时在昆仑山上南泱不肯见她时她情急才喊出了南泱的名字。在她心里,师父一直是个让她敬爱的人,是她要好好尊奉起来的神祇。但她忽然就很想叫叫她的名字。
“南泱。”轻欢喃喃重复着,“南泱,南泱,南泱……”
南泱。
南泱。我醒来时头很疼,好像被谁重重打了一掌一般,且总晕沉沉的。眼前的景物都带着重影,我模模糊糊迷蒙好一阵子才完全清醒过来,揉着眼睛坐起来下意识看看周围。
身上还是之前穿的那件白衣,被子还是那床被子,周围一切都没什么变化。但我的脑中老是乱糟糟的,好似出现了几块记忆空白,任我如何去回忆都记不起来。我的记性固然是差,但应该也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。
难道果然是年纪大了的缘故?想来我已一百一十余岁,在寻常人身上早就是个苍老伛偻的老太婆,记性越来越不好倒也在情理之中。
“师父,你醒了?”
我循声看过去,轻欢正坐在桌边,手里把玩着流玉与凤羽剑,面无表情地看着我。她这表情让我心里很不舒服,她还从来没有这样看过我,一般情况下,她看我时都是温柔且欣喜的。
“发生什么了?”我开口问她。
她淡淡地开口:“先前来找你的时候,你突然捂着肚子满面痛苦,然后便呕血晕厥过去了,我就将你扶到床上休息。你已经昏迷三天了,身体怎么了吗?”
我一时顿住,轻欢所说的我记不起来,不过应该是她说的那样。她先前并不知道我中了黄泉蛊,可我怎么会就在她面前毒发了呢?
我干咳两声,应付道:“没事,无大碍的。”
“师父,你总是骗我,骗我有什么好处?我马上要回焚天门了,你倒不如所幸将实话都告诉我,反正日后也没有再说的机会了。”
“你……你要回去了?”我放在被子上的手指倏然收紧,一时竟有点紧张,“为什么?”
她看我一眼,目光中甚至都没有什么感情,语气也很是平缓:“我这次本就不打算长久逗留,不回家,还去哪里呢?”
她要回去了。
不过她的的确确是闻惊雷的女儿,她要走,我又有什么理由留下她呢?她这次肯回来看看我,又不杀我已是仁至义尽,可笑我还在奢求更多的东西。
但一个想法无比卑劣地涌上心头,若是我告诉她我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,她会不会因为怜悯我而留下来陪我走完这两个月?
这个想法如此可耻,我竟试图利用她的同情心。同时也会令我自己尊严尽丧,我得低声下气地示弱。但我真的想和她在一起,不论我活多久,在有生之年,我都渴望与她呆在一起。
“我……中了黄泉蛊,还剩两个月的时间,你不能再多待一阵子吗?”我垂下头,放低了声音。
她皱起眉头,目光含着深意看了看我:“黄泉蛊?……你竟中了黄泉蛊。我之前还苦恼到了报仇那一天我该如何面对你,现在看来,老天也不饶过你,一切都是报应。”
报应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