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映寒因着突然拉近的距离心跳蓦地加速,藏在衣袖里的手指紧张地攥了攥,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沈凌渊好像是在介意这件事情。
他在生气吗?
这样的认知令温映寒一怔,睫毛微垂,没能望见沈凌渊此时的神色,只能从刚刚那两句的语气间辨别着他此刻的情绪。
她朱唇微微动了动,别过视线声音极轻“下次不会了……”
沈凌渊眸色一深,漆黑的凤眸里涌现出了些许意味深长的情绪在里面。
他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,“又在胡思乱想了。”
温映寒闻言下意识地抬眸望向沈凌渊,反驳的话到了唇边微微转了转忽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。
明明是他先引她误会的。
宽大而温暖的手掌蓦地轻触在她的发顶上,温映寒眼眸微睁,睫毛轻轻颤了颤。
沈凌渊无比自然地替她将鬓角的碎发挽到了耳后,“好好的怎么想起唤敬事房的人了?”
温映寒心头一紧,以为是芸夏没来得及拦下敬事房的人被沈凌渊给瞧见了。
耳尖的些许绯红已经暴露,她垂下视线按照自己先前编篡好的说辞开口道“臣妾是想看一下敬事房的记档。”
“哦?”沈凌渊薄唇轻轻勾了勾,“是想知道朕近来都宿在哪个宫里了?”
温映寒本能地觉察到一丝意味不明的危险。
他近来自然是只宿在她一个人宫里了。
这样的谎言顷刻便能被他戳穿。
温映寒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想跟身前这人拉开一点距离,却在下一刻被那人眸色微深地抵在了架子床的床柱上。
“皇上……”
然而沈凌渊并没有再给她辩解的机会,修长的手指轻勾了她的下颌微微抬起,直到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影子了,俯身堵住了她那谎话连篇的双唇。
“温映寒,”他喉结微微动了动,声音低醇沉缓,“朕上次说的话要再加一条。”
“撒谎和胡思乱想,一视同仁。”夏蝉初鸣, 万木葱茏, 空气中透着些夏日里独有的闷热,微风拂过庭院中高大的梧桐树传来簌簌的声响,云窗被树影遮挡住了一部分, 从屋子里往窗边望的时候,隐隐能看到枝杈摇曳的痕迹。
芸夏端着盏放凉了的酸梅汤从缀着玉石的珠帘外走了进来。
“皇后娘娘, 内务府那边已经将这次参加寿宴的名册列好了, 娘娘可要现在过目?”她将托盘里那个黄地珐琅彩的花卉纹碗轻轻放在小案几上, 敛了托盘轻声询问。
“拿过来吧, ”温映寒似是有些漫不经心地放下手里的书,抬手揉了揉额角,“待会儿你去叫明夏再清点一下小库房,过些日子可能会有各个王府的王妃们过来请安觐见, 到时候少不了要打赏,先叫明夏提前准备着。”
她身边一共两个贴身的侍女,芸夏经常是负责一些她近身的事, 而明夏多为掌管宫中内务, 安排一下其他宫女太监们做事什么的。两个人的职责倒也多有相交,没有分得那样明确,一切紧着温映寒为先。
“是,奴婢一会儿就去, ”芸夏微微屈了屈膝, “娘娘, 还有一事。”
“怎么了?”
“明日是各宫要来请安的日子, 娘娘可要跟往常一样,还是不见了?”
温映寒微微顿了顿,按理说每月六宫须得晨起向皇后请安,只不过如今宫里人少,一切可以从简些,以往温映寒大多能免则免了她们的觐见,不过眼下太后的寿辰就快要到了,一切准备得还是妥帖些为好。
“见,明日安排一下吧。”
芸夏点了点头,“奴婢这就命人去各个宫里。”
“嗯,你先去吧,”温映寒望了望珠帘外站着的小宫女,“外面还有溪儿在。”
溪儿也是自从她一进宫便跟在她身边侍奉的,人也算伶俐,酒酿得不错,芸夏稍稍放心,“那奴婢去去就回。”
她低头缓缓退了出去,走到外间似是又跟溪儿低声嘱咐了几句才推开了外面的大门。
温映寒望着那晃动的珠帘若有所思,心不在焉了一个上午,连手中的书都没看进几页去。视线不经意间地一瞥就望见那架子床边的雕花床柱了,温映寒蓦地红了耳尖。
那日的情形太过窘迫,以致于她至今还对他那天荒唐的话耿耿于怀。
被他逼得无处可退了背靠在悬挂着秋香厚织帷幔的床柱上,长臂轻揽便轻易堵了她所有能躲避的可能。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颚,略带薄茧的指腹蹭在她那如凝脂般的肌肤上带来不一样的触感。
下巴被迫微微抬起的时候,温映寒似是从那人深黑色的眼睛里望见了宛如深潭般的晦暗,潭池之中平静无波,却仿佛能将一切情绪悉数吞噬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