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宁笑了笑,最后看向项梁,回答他提出的问题,“智、信、仁、勇、严都不容易,其余四个虽然也难做到,但至少方向明确,唯有这‘勇’字,最怕为将者将匹夫之勇、将热血和鲁莽也当做是勇。”
周宁看向韩信,笑道:“真正的‘勇’得先知道‘怯’,没有胆怯之心何来勇敢之义,不知深浅向虎冲去,然后没有价值的死去,那是傻,不是勇。”
韩信闻言,心里酸软一片,面上也难掩动容之色,老师的话,让他那日被打碎的傲骨都长了回来。
周宁复又看向项梁,笑着总结道:“所以为将者的‘勇’,须得先知道畏惧,其次能管理恐惧,最后是敢于担当。”
项梁笑着点了点头,抚掌赞道:“周兄弟果真大才,项某受教了。”
周宁微微颔首,“您过誉了。”
项梁摇了摇头,笑道:“不,你比我想象得还要优秀,我原以为你只是擅长吏治,没想到你对兵法也有许多见解,真是文武双全,英雄出少年啊!”
文武双全么?
周宁羡慕的笑看了项庄一眼,然后对项梁笑道:“您真是过誉了,我虽然对于剑术极有兴趣,但从前久居山林,不曾习过武术剑法。”
“哈哈哈哈,”项梁抚着胡子笑道,“这有何难,我项家男儿个个都会些拳脚功夫,刀枪剑戟各种兵器也都有人擅长,周兄弟若是想学,我项家的男儿随你挑。”
这世间的关系,除了家人氏族外,便数兄弟之义、师徒之情最为亲密,李斯为人诟病的一大原因,就是他杀了同门的韩非子,违背道义。
故结义兄弟、师徒同门,在没有其他因素干扰下,天然就是一个阵营,项梁既然认可周宁有大才,自然恨不得与他关系越紧密越好。
周宁笑了笑,眉带欢喜的谢过,她本就眉目精致,此时的欢喜,又为她添了三分颜色。
直把堂下年纪相仿又气血旺盛的同龄人都看呆了去,这才发现抛开那糟心的辈分问题,再看周先生,竟是绝色的样貌,赏心又悦目。
又周先生谈吐不俗,见识不凡,更为他的皮囊注入了丰富的内涵,让他的容貌气质俱都更有韵味了。
众人言笑晏晏,这场接风宴,宾主尽欢。
项庄坐在项羽下首,见此,他小声的对项羽说道:“刚刚周先生说对剑术有兴趣时,看了我一言,我觉得周先生会选跟我学剑术。”
项羽藏在胡子里的嘴角耷拉下去,冷冷的回头看了项庄一眼。
他不高兴了。
他觉得项庄实在自视过高,也低估了周先生的眼光,有他珠玉在前,周先生怎么会瞧上他。关于周宁的老师人选, 项梁其实是想自己上阵的,他现在虽说和周宁同辈相称,但到底比周宁年长二十多岁, 由他教学, 可坐实师徒名分。
项庄等人也希望周宁拜项梁为师,如此就把周宁的辈分拉下来了。
大家岁数相差不大, 而项家人最矮的也有一米八, 又俱都自小习武, 体格健硕, 越发显得周宁精致秀雅,还是当做弟弟疼爱照顾的好。
这其中,项他最为迫切, 他矮了周宁两辈,别人只是叫叔,他却得叫爷,叫一个同龄人爷爷?
项他打了一个寒噤,周叔是他最后的倔强!
但刚刚成功以师徒同门情套路了张良和韩信的周宁,哪里会不知道这中间的关节,她并不想和项家绑死。
周宁笑着婉拒道:“我老师虽然隐世不出, 但他的性子骄傲孤僻, 容不得弟子再拜旁的老师。”
说到这里, 周宁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, 埋怨的句式里透露着师徒关系的亲密, “哪怕他也不会剑法, 哪怕他弟子对剑法极有兴趣。”
听到周宁不得再拜别的老师, 项梁心里有些可惜, 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, 师命不可违,不过听到周宁确实对剑术有兴趣,项梁又提议道:“那就让项庄他们教你舞两招。”
项庄他们论起来是周宁的晚辈,由他们教授,就好比后世的年轻人教老人使用公园的锻炼器材,只能说是好心帮忙,算不得师徒情分。
当然,作为得益者的周宁也得承这份好心帮忙的情,不过这相比师徒情分,因果要小多了。
周宁笑道:“若能如此,真是太好了。”
周宁看向厅中众人,旁人的神情都还算正常,只可有可无的面带微笑,唯独项他、项庄、项羽三个不同。
项他像是霜打的茄子,精神恹恹,想来还在纠结辈分问题。
项庄因之前周宁瞧他那一眼,所以有些预感,友好的对周宁笑了笑,表示他可以教她剑法。
项羽是身子坐得笔直,隐隐可见挺胸昂头之势,像是在向谁展示自己的力量,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,然而他并没有瞧着周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