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长诀诡异地沉默了下来,什么云淡风轻不食人间烟火,此刻皆化作眉宇间的密布阴云,足有半晌,他才咬牙切齿地狠狠道:“算你狠!”
庚哥总算是正视问题了。
第九十章 前世真相
入冬一场初雪,北风凛冽,万里寒光。
身着玄墨色黑袍的男人疾步入府,眸光狠戾阴鸷,广袖落素雪,面色阴沉如墨,径直奔向泫鹤堂,全然无视来讨剑的秦皈。
砰——
木门被狠狠踹开,扑面而来的暖意此刻犹如讽刺,讥讽他这大梦一场,如今镜花水月,不过一场空谈。
房中正摆弄盆栽的少年似是愣了愣,倒是他身侧的五味受惊不小,旋即挡在了楚策身前道:“西平王,你这是做什么?!”
男人面沉如水,启唇冷冷道了一个字:“滚。”
他此刻仿佛失了理智的猛兽,见五味不肯让步,竟上前一脚将人踹开,旋即猛地将少年掼上墙面,单手扼其脖颈缓缓收紧,点漆双眸内怒火灼灼,一字一顿:“楚策,你好样的。”
少年紧咬着唇没吭声,眼里是恐惧也是了然,仿佛什么都知道了。
梅庚在心里冷笑,是啊,可不就是吗,他什么都知道。
都是活了三十多年的人,他竟再一次被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楚策骗得团团转,梅庚气得胸腔剧烈起伏,手却攥越紧,仿佛瞧不见少年痛苦神色,兀自笑得畅快:“看我为你担心,哄你爱你,像个傻子一样喜欢你,很有成就感?是不是?嗯?”
“我……”楚策白皙的脸颊已经涨红,唇瓣张阖却说不出话。
梅庚也不想听他说话。
多讽刺,多可笑。
他什么都知道,前世发生的一切,他竟也能权作不知,那般自然地与他相处,与他亲密,为了皇位?
活了两辈子,他还是斗不过这个比谁都会伪装的男人。
杀了他吧。
杀意在心底滋生,梅庚不肯松手,手臂绷紧。
五味懵了一瞬,不明白西平王为何忽而如尊杀神般,但瞧见楚策已然气息奄奄,咬紧了牙搬起一旁的花瓶狠狠砸向钳制楚策的那条手臂。
不知是为了躲花瓶,还是瞧见少年那双黑眸里浓郁的悲伤,梅庚倏尔松了手,任那花瓶狠狠砸在了肘上,迸射杀意冷色的眼神蓦地转向了五味。
楚策靠着墙瘫坐下去,剧烈地呛咳干呕,余光却见一抹寒芒。
梅庚抽出了那把剑,一步步向五味走去,剑尖便指向了那人的喉咙——不过是个奴才,他前世杀得,如今便也杀得。
可脚步却忽而受阻,梅庚面若冰霜地低下了头。
楚策死死抱着他的腿,眼眶染上薄红,他面色惨白,浑身都在发颤,轻轻摇了摇头,颤着声恳求:“不要,梅庚,我求你。”
梅庚沉默着凝视他,笑意渐渐褪去,双目涌上难言的阴暗与怨毒,剑尖分毫未让,薄唇轻启,吐出冰冷字句:“你就是这样求人的?”
楚策浑身一震,似是错愕了片刻,又咬紧了唇,忽而瞧向五味,命令道:“你出去。”
“殿下!”五味脸色也发白,因梅庚那一脚站都站不直,他还想再说什么,却见楚策轻轻摇了摇头,眼里是深沉的疲倦与坚定。
梅庚突兀地笑了一声,剑尖往外指了指,“饶你一命,滚出去。”
恰至此时,瞧梅庚神色不对,略有担心的秦皈赶至,瞧见房中这一幕顿时怔住——王爷正拿剑指着五味,淮王殿下瘫坐在地上抱着王爷的腿,眼眶通红,脸色苍白,像是在阻止他。
“王爷,你们这?”
还不等秦皈上前,一柄利剑携冷厉劲风袭来,秦皈稍一侧身抬腕攥住剑柄,随即剑鞘也被丢了出来,随之而来的还有西平王一声沉冷的呵斥:“你也走。”
秦皈脚步一顿,随即坦然进去将梗着脖子不肯动的五味强行拖走,还不忘叮嘱道:“王爷,殿下还小,你莫吓他了。”
还顺手关上了门。
梅庚低下头,那双搂着自己小腿的手缓缓松开,楚策跪坐在地上,垂着头,瞧不清面容。
像极了那晚,他也是这般跪着。
梅庚缓缓蹲下,伸手抬起了少年下颌,瞧见了他眼底噙泪的隐忍模样,便嗤讽道:“这幅表情给谁看?你还有脸来见我?啊——是啊,你需要有人再帮你走上那个位置,嗯?”
楚策颤了颤,还未来得及说话,便又听见一声悠长而又阴冷的轻叹:“我真恨不得杀了你。”
“你已经杀过一次了。”楚策闭了闭眼,梅庚却倏尔一震。
他是杀过一次了。
用那样惨烈的方式。
梅庚恍惚时,楚策已然扯着衣带褪下了外袍,中衣脱了一半,极其挣扎,甚至是恐惧,那双原本白皙纤瘦的手掌不断颤抖,衣衫凌乱,瑟瑟发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