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军和他的冤家殿下_作者:归远少爷(96)

只说李忠回家不过八天,始终胡言乱语,不吃东西不喝水,一个看不住便往外跑,为此甚至将他捆了起来,可他还是能挣开绳索跑出去——也便是梅庚在街上遇见李忠那日。

但究竟是从哪回来的,还是毫无头绪。

回客栈的路上,梅庚神色依旧阴沉,脸上的阴云比此刻临漳天上的都多,眼看就要电闪雷鸣狂风骤雨。

向来耿直的秦皈悄悄地给楚策使了个眼色:快哄哄。

楚策耳尖一红,直接当做没看见。

刚回到客栈,便听说冯县令已经带着妻子回了先前的草屋,梅庚闻言只是冷冷一笑,当即下令:“给本王把那个程轩带过来!”

不仅如此,还直接传令下去,唤冯县令和张县丞准备好——开堂审案!

程轩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稳重男人,并不是五大三粗的莽汉,反倒颇为英俊,被带上公堂时身上还穿着戎装。

冯县令高坐公堂,左下方坐着张县丞和师爷,师爷姓蓝,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削瘦男人,那男人个子不高,整个人都显得极瘦弱,因此面上的皱纹也很多。而右侧落座的,则是梅庚和楚策,后面站着柱子似的秦皈和方韧。

不待冯县令审案,梅庚便淡淡问道:“程轩?”

程轩笑了笑,俯身行礼,“末将程轩参见西平王,参见五殿下。”言罢,又道了句,“操练将士,王爷唤得急,未来得及换衣,望王爷海涵。”

“无妨。”梅庚似笑非笑,眼底却是化不开的冷色,随手将一本册子甩地上,一声厉喝:“你军中将士无故失踪,为何隐瞒不报?”

程轩刷地白了脸。

第七十章 淬毒冷梅

程轩几乎下意识地瞧了眼张县丞的方向,旋即干笑了两声:“王爷这是从何处听来的风言风语,军纪严明,军中向来……”

“够了。”见他还死撑着不承认,梅庚骤然冷下声,“带罗孚上来。”

罗孚上堂,程轩脸色仍旧难看,二人对峙一番,分明已经证据确凿,程轩见已经瞒不住将士失踪一事,索性便咬死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。

再问,便是一问三不知。

梅庚便冷眼看着他狡辩,心说这人倒也不算太傻。

自知这事儿认下便会闹大,索性什么都不承认,如此一来,即便是真让梅庚查着了什么,他最多也就是个渎职之罪。

不过既然这乱麻之中已经寻到了线头,梅庚自然有的是办法撬开程轩的嘴,当堂便以渎职罪名将程轩革职待办,关入大牢。

冯县令仍旧是那副怂样,愁眉不展道:“王爷,这…您将程大人革职,那这军中该如何是好?”

梅庚随手一指罗孚,“由罗孚暂代刺史,给本王好好查一查那失踪的将士到底去了何处。”

刺史监察一方,梅庚给了罗孚权,也是给自己添了个帮手,这临漳水深超乎他先前所料,不得不谨慎行事。

罗孚当即应下:“下官领命。”

如此一来,临漳的其他官员仿佛如临大敌,原本以为西平王安静了几日,便是不打算动手,谁知这一出手便将刺史给下了大狱。

煞星果真还是那个煞星。

煞星西平王也很头疼,怎么都寻不到那银两去了何处,死去的李忠身上也没寻出什么,仵作验尸后只说是得了不知名的急症暴毙,摆在眼前的线索倒是不少,可每一个似乎都没大用。

又是万家灯火时。

“这冯县令身上确实查不出什么。”楚策也紧皱着眉头,手里拿着密信看了又看,低声喃喃:“平日除了常去棋社下下棋,便再无其他。”

他刚说完,梅庚便倏尔抬头,两人对视,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:“棋社。”

“明日去瞧瞧。”梅庚从楚策手里抽出了密信,又将装着甜糯热粥的瓷碗塞给他,“你吃些东西,罗孚已经带人去审程轩,他必然知道些什么。”

这小家伙跟着奔波了整日,没怎么吃东西,更未曾休息,如今勉强打起精神来,却还是能瞧得出倦色。

楚策端着热粥,如玉眉眼蕴着凝重与沉思,忽而轻轻道:“官银的下落,张县丞应当知道,或许军中的失踪将士,也与这官银有关。”

梅庚并未否认。

官官相护,那么一大笔钱,绝非某个人便能私吞,或许……这些官员都有经手。

而这也是最棘手的可能性。

这些官员之间的龌龊,就如同扎根在泥土之中盘根错节的树枝,若想斩草除根极其困难。

不知何时,窗外下起了细雨,门忽而被推开,秦皈携着绵绵细雨的湿气进来,第一句话便是:“官银找到了。”

如一颗石子,蓦地掉入了水中,激起千层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