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渟用膳,拿起筷子时,稍稍一顿,视线
往筷尖上一扫。
司应在一旁,紧张的呼吸声微微滞住。
但容渟只是看了一眼,便拿起筷子,没什么怀疑地夹菜入碗。
司应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……
第二日,到了要出发去应试的时辰,容渟仍是昏睡未起。
司应看着,知道是昨晚下的药起了药效,面皮上稍浮现了点笑意,忙去给皇后手下的宫女报信。
得了赏,喜滋滋的,揣着银子往回走。
回到寿淮宫后,却不料,容渟已经起了。
半倚床板,支着脸看着他。
长眸里有微微的怒意,幽冷的面容诡艳近妖,扫到他那一眼,目光锐利,仍旧看得他心里发毛。
有时候,他会觉得这个主子不管事,他也曾试探过,故意跑出去半天没回来,九皇子都没起丝毫的疑心,他才越发大胆。
可有时候,和现在一样,他又觉得他那眼神阴恻恻的,盯得人身上直起颤栗。
被鬼盯着,都比被他盯着舒服
司应心下一凉,那药效明明能让容渟昏睡一整天,怎么醒这么早?
不过好在,这时辰,再赶去考场,也来不及了。
他手里早早备好了个凉毛巾,冲上前说道:“主子,您终于醒了,怎么喊您都喊不起来,奴才实在没办法,出去为您找冰毛巾了……”
怀青在一旁,也落了汗。
往常容渟日日起的很早,睡觉也是个不踏实的,有丁点的动静,即使风吹草动,都会起身,到院里一待就是一晚,疑神疑鬼,就好像怕一睡着,就有人要害他一样。
可今日,不知为何,怎么喊,都喊不起来他。
偏偏是在今天这么大的日子起不来……
看着高挂在天幕中央的红日,怀青的心彻底沉到谷底,“主子,您终于醒了,可这春试……赶不上了。”
容渟静了一瞬。
后,怒意丛生。
……
听赶回来的宫女说,容渟因为没赶上白鹭书院的春试而怒气冲冲。
皇后脸上就带上了笑意。
她问渔影,“小十七可回来了?考得如何?”
“小殿下回了,不过……”
渔影忧心说道:“跟着一起去的宫人说,今年,燕先生已经为自己找到亲弟子了。除非春试的表现极其优异,让燕先生破格多收一位,不然,没可能了……”
入春以来,她一连几个月,不管每天处理完后宫的事后,多么的头昏脑涨,疲累不堪,都要陪着小十七研读功课。
为的,就是搏一搏燕先生亲弟子的位子。
三皇子十二岁入白鹭书院,她的儿子只有十二岁成为燕南寻的亲弟子,才能胜过一头。
眼看着为了这事付出了这么多,今日却告诉她,燕先生已经找到亲弟子了?
皇后攥紧了手指,满心妒恨,“燕先生今年所收的新弟子,是谁?”渔影答道:“回来的宫人只说燕先生新弟子已经找到了, 可打听了却也不知道是谁,燕先生嘴巴太严,估计得到了书院放榜那日, 才能知道。”
嘉和皇后一颗心像架在火上烹灼。
她这阵子,为了儿子进书院的事, 一场好觉都没睡。
可木已成舟。
她几个深吸气, 将心里的怒火、妒火, 全部压了下去, 呷了口茶,再抬眸时,目光重新变得如她在人前时那么和缓镇定。
她柔声,对渔影说道:“放榜当日,派一人去榜下等着, 看到燕先生今年的新弟子是谁,不管是谁——”
“势必要赶在所有人只前,给他送去第一份贺礼。”
即使心里埋怨那人的出现,挡了她儿子的路,可这种能人贤士,万万不能送到敌对的立场上去, 即使不能为己所用,也要笼络好关系。
渔影点头, 将皇后的嘱咐记在了心底,说:“娘娘, 那要备一份怎样的贺礼?”
嘉和皇后仔细想了一想, “将那个寿山石云纹笔架摆件的套件,送给那位学生吧。”
渔影稍显迟疑,“可那笔架, 小殿下不是吵着想要吗?”
正巧这时十七皇子回来,听说嘉和皇后要将他一早看中的寿山石笔架送人,脸立刻就垮了下来,不满地嚷嚷道:“母后,说好了要给我的!”
嘉和皇后有些疲惫的脸转向他,拧紧眉头,不悦说道:“燕先生的新弟子,已有人选。既然注定不是你,换不如,将那人早早收买到我们这边。”
“可那笔搁……”十七皇子眼里满满都是失望,“世上只有一个。”
嘉和皇后也想留着那个用上好玉料做成的笔搁,可正是因为这个笔搁弥足珍贵,才能显示出她对那位学生的重视与用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