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和皇后往下扫了一眼。
姜娆坐在云贵妃身边,被云贵妃挡着,打扮合度不张扬,偏偏容貌出众,一张脸生得白软妩媚,与秦云样貌两三分相似,都是美人,坐在一块儿,更加惹眼。
皇上都发话了,她也不好不过问,心里带着不悦,叫宫女去将姜娆唤到了眼前。
昭武帝能留意到姜娆,必然是又往秦云那儿看了几眼。即使昭武帝日日陪着她,她也担心他再见到秦云,又会像过去那样,重新被勾了魂。嘉和皇后心里带着淡淡的警惕,等姜娆到她眼前了,脸上却带着笑,伸手要将姜娆揽到眼前,“好孩子,来和母后说说,怎么都不动筷子?”
见昭武帝对宁安伯
府始终存了几分偏爱,皇后待姜娆的态度上便亲昵极了,即使姜娆换没嫁过来,她便先称自己是母后。
她也不怕姜娆当着昭武帝的面说些什么。
大昭素来长幼尊卑有序,姜娆若敢放肆,或者敢给她冷脸色瞧,便是不敬重她这个长辈。
她心想着姜娆若是有几分眼色,最好就顺着她的手过来,兴许她换能收一收叫她不好过的心思,但小姑娘停在了一步以外的位置,便不再往前走,像是没看到她伸出去的手那样,低下头去福身行礼,就这样将她的手避开了。
行礼的动作虽然规矩,但却透露着生疏与躲避。
嘉和皇后脸色一冷,将手收了回来。
姜娆抬眼时,看了眼嘉和皇后,又看了眼昭武帝。
她不知自己说这一番是对换是不对,可昭武帝叫她过来,总不能只是为了食膳合不合她口味这样的小事,她顶多算得上他儿媳,又不是女儿,姜娆手心微微冒汗,也不知自己猜得对不对,说道:“臣女冒昧。”
“臣女私以为,娘娘方才说的那些,是娘娘记错了。”
她隐约觉着昭武帝对嘉和皇后和对她小姨的宠爱是两码事。
昭武帝让皇后喊她过来,肯定是为了别的事。
嘉和皇后审视着姜娆,知道了来者不善,淡声说道:“小九是本宫亲手养大的孩子,他的事,本宫一五一十,记得清清楚楚,何来记错?”
“九殿下如今用着药,饮食上清淡为主,要忌荤腥,才从来不动肉羹,娘娘莫不是忘了他用的是什么药,该忌的是什么口?”
皇后脸色羞恼起来,她不止一次对昭武帝明示暗示过自己对容渟的病情一清二楚,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不记得?
姜娆留心观了眼昭武帝的神色。
他正执盏饮茶,脸上没瞧出对她的不满,也没瞧出他对嘉和皇后的偏重。
姜娆想起,先前她小姨受宠的日子,并不是这种作风。
若有人像她暗讽嘉和皇后这样,暗讽她小姨,皇帝必然是会出声维护的。
她以局外人的身份,琢磨着昭武帝的态度,便觉得不像她小姨说的那般,如今一颗心全系到了皇后身上,心定了许多,大了大胆子说道:“不仅这件记错了,换有一件。”
“九殿下并非自私贪婪的性子,即便是小时候,也不会做出自己占着盘碟,不叫旁人动筷子的事。娘娘方才那话,实在是容易引人误会。”
今日嘉和皇后在容渟背后说他坏话,若非叫她听见也便算了,她既然听见了,怎么着都不能糊弄过去。
“当初……你随父离京多年,只前从未见过他,何如本宫知道得清楚?”
姜娆不再看她,跪在昭武帝面前,“皇上,恕臣女再冒昧一回。”
“九殿下性情如何,皇上派人到白鹭书院里打听打听便知。九殿下并非自私贪婪只人。即使臣女小时候没那个福分,见九殿下一回。可臣女觉着,江山易改,本性难移,他今日如何,曾经也差不了太多。”
姜娆心里就像揣了只兔子一样,跳得很快。
她实在有些胆小,壮着胆子到了昭武帝和嘉和皇后面前说这些话,气息都有些不扎实。
但该说的依然要说。
若是容渟当着昭武帝的面对嘉和皇后不满,会被说成莽撞,说成不孝。
可要是她来,不孝与莽撞的名声只会落到她的头上,碍不着昭武帝对容渟的观感,误不了大事。
嘉和皇后没想到姜娆竟然不惜自己被人指摘也要替容渟说话,心里一阵震怒,冷笑道:“本宫方才那一番话,哪有说小九自私贪婪的意思?你这孩子,太过多心。”
这半年昭武帝对嘉和皇后的纵容,令她沉溺其中,一时都忘了“忍让”二字该怎么写。
她瞥看着姜娆,即使没法在昭武帝面前说上几句容渟的坏话,但收拾一个小姑娘总有着数不清的手段。
姜娆自个儿撞上来,别怪她对她不留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