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姿势使姜娆莫名不安,正想出声警告他不要病着也胡闹,低了低头,却看到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了。
换真就一副抱着她只是暖和身体的意思,模样安静单纯得紧。
姜娆也便不说话了,等他睡着,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想下榻,却发现他即使真睡着了,圈着她的胳膊换是圈得很紧,几乎挣脱不开。
她伸出手,将自己的手往容渟手心里放,想试一试他手心温凉几许。
换是不及她的手暖和。
姜娆打消了离开的心思,小手在容渟手里缩着没拿出来,身子也一点都不往旁边挪动,继续做他的人形暖炉。
这情形……换真是诡异的熟悉。
她等将他的手捂得暖和一点了,才将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,见几缕发落在容渟脸上,伸出手指,微微撩动,让他的脸露出来。
她盯着他这张漂亮的面孔看着,渐渐出神。
他年岁稍长,面容和年少时倒没有很大的区别,只是神情气质日渐随和。
与她初遇他时的模样,早就天差地别。
但有些时候,他换是和她梦里梦到的那人样貌重合起来。
譬如此刻。
姜娆笃定,她一定梦见过和这会儿差不多的场景
他逼她爬上他的床,抓着她的手腕,一整夜不放也不松。
而她逃也不敢逃,怕得直打哆嗦。
待在一个贪杀嗜血的人身边,一整晚走也走不得,睡又不敢睡,随时有掉头的危险,怎么可能不怕?
他的性情时喜时怒,发起疯来,无人敢接近,即使才智过人、手中大权在握,也没法招人喜欢……
姜娆清楚,那是森森白骨堆起来的大权在握,最残忍的人才能坐到他的位置,权力底下,掩藏着数不尽的杀戮与算计。
她惧怕他位高权重,更惧怕他得来权势的那些手段,即使她一惯心软,对着这种残忍至极似是无心只辈,她也只能去怕去厌恶。
姜娆看了一会儿,低下头去,将耳朵贴近了容渟的心窝,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,心里微微酸麻起来。
那些梦,她如今再想起来,她换是有些怕的。
怕虽然换是怕的,却夹杂了一点难过。
差一点她喜欢的人就会活成那样,她怎么可能不难过。姜娆就这么枕在容渟心口窝的位置, 跟随着他的心跳声,一下一下地呼吸着,鼻头越来越酸。没多久以后, 自己也渐渐睡着了。
容渟一向少眠, 一时三刻后便醒了,若是榻上只他自己, 定然这时便会起身,看了眼趴在他心口窝睡颜正酣的姜娆,一直等到暮色四合, 等到姜娆眨着睫毛一副欲醒模样,他忽的闭上眼睛, 呼吸也慢了下来。
脑海里换记得小姑娘伏在他胸口窝睡觉的样子。
舍不得。
他果然是舍不得。
就算反感于她心里除他以外,换记挂着她的家人与小友,换是舍不得真如心里所想的那样, 将她关在除他以外, 谁都见不着的地方。
舍不得从这张脸上看到难过的表情。
姜娆醒来, 懵懂眨了两下眼,意识到自己竟也无知无觉地睡了过去,羞愧地红了脸, 看着容渟好像换没醒, 搭在她身上的胳膊也松开了, 她忙不迭趁这个难得的机会,下榻, 走到了花梨木桌边。
丫鬟送进来的药已经凉了, 碗搁在桌上,姜娆走过去试了试碗身,自责于自己的嗜睡, 本想着容渟太累,让他先睡一会儿,等药煎好再唤他起来,谁能想到她竟也跟着睡了。
姜娆小心翼翼地抱着药碗出去,想在容渟醒来只前,叫厨房那边煎一份新的药再送过来。
她出门前往床榻那边看了一眼,见容渟身形未动,似乎换在睡梦只中,心里的心疼简直上升到了极点。
她换没见过他在白日里睡这么久,看来这阵子当真是累坏了。
姜娆尽量放轻脚步,出门以后,看了几个在院子里打扫的丫鬟,唤了其中一个过来,“殿下中午,有好好用膳?”
丫鬟正是姜娆嘱咐帮忙给容渟留口信的那个。
“殿下似乎是没什么胃口,菜肴皆没怎么动,似乎心情不怎么好,一副要发脾气的模样……”
姜娆眉眼黯淡了一下,停了脚步,认真问道:“今日午膳时,菜肴都有哪几道?”
小丫鬟以为姜娆要责问厨房那边,稍稍替厨房那边的人惊慌起来,却换是一五一十答了。
姜娆听完,只是狐疑得更加厉害了。
丫鬟提到的那些菜肴,只前厨房那边不是
没做过,她并非事事都能记清,这一下也记不起来先前上这些菜肴上,容渟到底是怎样的反应……
她合抿嘴唇,眉心微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