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会的会的,”冲着银钱的份儿上也一定要的啊,他们是有节操的衙役,知道拿钱办事,“沈家大小姐真是好心肠的女子。”
王孝健单肩背着包袱,向沈昌平拱手作揖,说道:“沈大人和昌平小姐的大恩大德,王孝健没齿难忘,此去北疆,若真如昌平小姐预言,我大难不死还能建功立业的话,他日我一定回来报答沈大人和昌平小姐大恩。”
只差让沈昌平等他回来破镜重圆了。
这话王孝健此刻可不敢说出口。
“王公子客气了,于你是大恩,于我们沈家不过是举手之劳。”
看着沈昌平眉目如画,言语又温婉,王孝健真是好恨,恨自己怎么把好好的日子过成这样,到如今是鸡飞蛋打,人财两空。
想到沈昌平的好,就越想到李月舒和夏丽云的不好。
李月舒已死,死人没啥好计较的,而活人呢?
王孝健很想写个卖妾的字据让人捎回去,快快把夏丽云发卖了。
但想到夏丽云又不是寻常的妾,她到底是沈先良的外甥女儿,给他做妾已经是委屈了,断没有像随意处置其他妾侍一样可以卖掉。
反正自己此去北疆,猴年马月才能回转,偌大的王家大宅总要有人看守,母亲的牌位总要有人进香……
王孝健叹口气与沈昌平作别。
沈昌平又嘱咐了两位官差:“两位差爷只管好生照顾王公子,若将人平安送到北疆军营,再来沈家找我讨赏。”
回来后还有赏钱吗?
两个衙役喜出望外,陪着王孝健千恩万谢地去了。
马车回程。
马车上,琴儿不解地问沈昌平:“小姐未免太心善了些,在王家的时候,王公子对小姐并没有多好,如今,捅了这么大的篓子,小姐竟还来替他筹谋送行,还瞒着老爷夫人。”
沈昌平冲琴儿一笑:“难道你回去之后会告诉老爷夫人?”
琴儿一愣,笑道:“当然不会。”
从前,小姐对她并不好,她对小姐也并不贴心,只是畏惧小姐淫威。
现在的小姐虽然还是这张脸这个人,品性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,很讲理,对她也不轻易打骂,这让琴儿比起过去自然要更加忠心。
都说士为知己者死,许多时候,仆人对主人不也如此吗?
“小姐这么做总有小姐的道理,琴儿凡事听小姐安排就可以。”琴儿的话让沈昌平满意,琴儿还是可以调教的,不是朽木不可雕。
她的道理就是,希望王孝健真的能顺利到达北疆军营,将那封举荐信送到孟子义将军手里,这样他就能在信笺上看到她画的那个记号,那是属于她的徽章,只有她手下的将官才能认得那个记号。
而孟子义,当年正是她手下的将官。
十二年过去,孟子义还在驻守北疆,且已经升为将军。
这是王孝健被流放北疆,沈老爷和沈夫人言谈时她听到的信息。
孟子义是当年她最忠心的手下,只要王孝健能将那封信送到孟子义手上
马车已经入城,夕阳西斜了。
忽听得街上有喧哗声,是一队官兵正在抓人。
马车为了躲避官兵躲到一侧,重重颠簸了一下,沈昌平和琴儿摔在一起,琴儿赶忙扶她坐好,又撩起车帘骂道:“到底怎么回事,摔到大小姐了!”
“是官兵抓了茶馆的一名说书先生。”马车前头,车夫回道。“云先生被抓了!”
“哎呀,那我们以后就听不到云先生的书了。”
“云先生为什么被抓的啊?”
“云先生的书影射了当今圣上和常相爷啊!”
“是吗?我怎么听不出来啊?”
“你笨呗。”
“哪里是我笨?分明是有人做贼心虚了!”
有人“嘘”了一声,“你也想被抓不成?”
“谁会抓我?陛下吗?陛下远在昌京,再说陛下何等磊落之人,他做的事从来是任由人评说的,一定是云先生的书让有心之人听得难受了,这才举报到官府,让官府抓人。”
有心之人指的不是陛下,那又会是谁?
“还能有谁?常家啊!”
“哦哦哦,常公子护送常相爷灵柩已经回到齐都了。”
街道上三五成群都在小声议论着茶馆说书人云先生被官府抓走的事,这位故事里的主角云先生此刻正被衙役押着经过街道
他和一般的说书先生不一样,他有着颇为俊俏的外表,虽然已是而立之年,却依然年轻好看风度迷人,这也是他在茶馆里常常也会吸引夫人小姐们去听书的原因。
世间诸事,才华之上,乃颜值啊。
琴儿撩着马车窗帘,沈昌平向外看去,看见了那说书先生的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