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霁“砰”地一声甩上门离开,关幼萱趴在被褥中许久,委屈了许多功夫后,她又开始给原霁找补,反省自己的错。
关幼萱怔忡:她没什么太大的错。
她最大的错,应该只是柔弱,体力不如他。她亦很努力地跟着金姨学习骑马,学习练武,她还去为了白河镇的人冒险,救蒋墨也是为了帮助凉州……她这般用心,然而她依然是原霁的累赘么?
这太让人沮丧了。
心中惊惧许久,委屈万分……关幼萱趴在床上,默默地掉着眼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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争时夺刻的战局让人紧张。
原霁和军人们商量好明日赶路计划后,他也不收拾一番,趴在一楼客舍的大堂小几上,就抓紧时间闭目休憩。待他睡两个时辰,便会起来与外头巡夜的人轮换。
原霁有随时随地闭眼就睡的习惯。这种习惯让他保持最充足的体力,睡梦深沉,不会被梦魇所扰。但是这一次,两日未曾闭眼的原霁趴着睡觉中,混乱地梦到一些什么。
他自己浑浑噩噩,没有意识到是梦。梦里突然看到原让的身影,原霁心里一个激灵,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后,他迅速从梦中抽离出来,睁开了眼。
趴在柜台上的丁野被猛然坐直身子的原霁吓得不敢喘气,而原霁怔坐一会儿,脑中电光火石间,忽然想到了一个荒诞的、也许能找到原让踪迹的主意——
他的梦。
他那虚无缥缈、很长时间不做的、有着严密时间线与故事逻辑、一直在向后发展的梦。
原霁并不相信这个梦的真实,他对此梦也从未上心。然而原让失去踪迹,风雪迷离,寻人救人的困难,让原霁迟疑着,想向玄学寻求帮助。
左右不过一个梦。
无用也无伤大雅。
如果真的有用……他就能找到二哥了。
他需要做梦的契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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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上关幼萱独自入睡,她亦睡得很不安稳。骤然间,门被推开,巨大的声音吵醒了关幼萱,让小女郎心跳咚咚。掩着心跳,关幼萱紧张地看去,见推开床帐坐下来的人,是原霁。
关幼萱糊涂又可爱地依偎向他,声音含糊如撒娇:“夫君,你回来睡啦……”
原霁拽住她肩膀:“骂我。”
关幼萱:“啊?”
原霁:“别耽误工夫,真心实意地来骂我。我需要你骂我。”
关幼萱的瞌睡被他惊跑,被他抓着肩膀,她迷蒙地看他,原霁下巴上的青茬又长了出来。他些许憔悴,眼底更多的是烦闷。他如一个野人般半夜闯进她的屋子……张口就让她骂他。
多亏关幼萱是听话的性情,她绞尽脑汁:“唔,你脾气比较急,容易生气。你不服输,是倔驴。你耐心不好……”
原霁不耐烦:“这不是骂我。你连骂人都不会?你以前骂我的那些呢?就那些……不好听的词!”
关幼萱:“我不骂人的!”
原霁:“你骂过的!你翻脸不认么?”
他觉得他做梦的契机是关幼萱的“狼崽子”三个字,但是他怕自己干扰她,怕她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地说出来,他就无法做梦……他要完全还原自己做梦的契机,便连提醒都不能告诉关幼萱。
他绞尽脑汁地将关幼萱往正确的方向引,但他说话那么急,抓着她的肩膀恨不得摇醒她。他凶悍的眼神在半夜里恶狼一般盯着人,关幼萱心中涌上的委屈,何其巨大?
关幼萱心中难受至极。
她被他催问地烦,被逼得急,不觉脱口而出:“骂就骂!臭恶狼,讨厌的狼崽子!”
她骂出来了!
原霁眉头舒展,心情又有些复杂——原来“狼崽子”,真是她用来骂他的话啊。
而关幼萱见他那副舒展眉头的模样,心中冒上的委屈更多。关幼萱眼中水雾濛濛,睡前的沮丧一同涌上,让她哽咽:“我知道,你根本不喜欢我,你讨厌我讨厌得让我骂你。”
原霁一愣,说:“谁说的?”
关幼萱找不出借口,因在此次之前,原霁并未作出让她委屈的事。可是小女郎一定要证明自己的可怜,她恼道:“我梦到过的!”
原霁愣愣看她雾濛濛的眼睛。
他匪夷所思,忽然之间全身发麻,洞察到了一个也许被他遗忘很久的东西——
“关幼萱说她以前梦到过我。她不认识我,却拿着我的画像找来凉州。她说我是她的未婚夫君。”
“我此前从未认真思考她的话。我觉得她是在给自己的爱慕找借口……但如是关幼萱做的是和我一样的梦……”
原霁恍惚地问:“你也梦到我娶你?”
关幼萱赌气嚷道:“才不是!你才不会娶我呢!我梦到你特别讨厌我,烦我,你讨厌我讨厌得不想娶我,晒着我,晾着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