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英赶紧跪下 去,“殿下,不知殿下唤奴婢来有何事。”
“不知?”他抬脚进门,坐在软塌上,示意侍卫将门关上,盯着跪在脚下的人半晌,才缓缓开口说道:“兰英,孤待你如何?”
就凭这语气,兰英就知道殿下肯定是发现了,她认命的闭上眼,恭敬的嗑了个头,“殿下待奴婢如亲似故,恩重如山。”
“即如此,为何做出如此叛主之事?”
兰英心下一颤,万万没想到殿下竟然将此事归结于叛主之罪。
那个女人......她算什么主子?
一个妓子而已!
她匍匐在地面,此时此刻却不敢狡辩,“殿下,兰英一时糊涂犯下错事,甘愿受罚。”
韩湘君觑着她瑟瑟发抖的身形,眼底毫无怜惜,“你自去领罪吧,下不为例!出去!”
最后一声几乎是极不耐烦的叱喝,兰英身子发冷,又重重的磕了个头,才缓缓起身出门。
门外,侍卫们面面相觑,三分同情七分不解。
兰英和这些人一样,无论殿下去哪里都跟随在他身边,深得殿下敬重,如今被殿下处罚,她很是没脸,出了门便匆匆离开了。
她一路走,一路心痛得无以复加。
在殿下还小的时候,她就已经来到他身边,照顾他,护着他。小时候殿下被人欺负,她甘为他的工具,设计还击;他被罚禁食时,她偷偷跑去御膳房偷食物;殿下夜里委屈哭泣时,也是她陪伴在身边安慰。她们共同经历了那么久艰难的岁月,一起扶持一起成长,直到陪他站在东宫的金殿上。
她觉得两人的关系已经超越了主仆,以往就算她犯错,殿下从不曾置喙,也从未降罪于她。
她清楚殿下不是个善人,甚至心思狠毒手段残酷,可她却认为殿下在她面前是柔软的,是亲近的。正如那些宫女所说,也许迟早,殿下会给她一个名分。
于是,她默默等着。
可没想到,如今,为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妓子,就这般责罚于她,背主之罪何其严重,男子皆要挑断手筋脚筋终身囚禁而死,而她,至少也要领五十荆鞭,倘若有幸还留一口气,那也是他额外开恩了。
一个妓子而已,也配得他看中?
难道她兰英还比不得那女人?
她抬起头,注视着前方风雪,攥紧袖中的拳头,暗自劝慰,小不忍则乱大谋,等她成了殿下的女人,要整治个妓子又有何难?望攸山上,茅庐间。
韩湘君靠坐在椅子上,正阖眼由陆神医施针,这是他最后一个疗程。这些日子以来,他坚持每天泡药泉,虽然身子有些疲惫,但脑中渐渐清明起来。
“殿下,再过不久,您便可下山自去。”陆神医将他头上的银针一一取下。
韩湘君半眯着眼,问道:“二十年前,有个叫陆芹的宫女,在皇后身边伺候的,你可认识?”
陆神医拿针的手一顿,“殿下,老朽隐居多年,并未曾 去过上京,更未曾认识皇后身边的宫女。”
“哦?那陆桓盛与你是何关系?”
“老朽也并未认识陆桓盛。”
韩湘君突然一笑,那笑意三分凉薄七分冷厉,“在孤面前撒谎的人,从来没有好下场。”
他转过身逐字逐句的再次问道:“你为何不承认你是陆桓盛?是害怕与陆芹有瓜葛吗?”
陆神医不回话,后退两步匍匐在地,“殿下,老朽不问世俗纷争多年,还请殿下高抬贵手。”
韩湘君站起身来,盯了他半晌,喃喃道:“孤,果然是孤家寡人。”
随后他走出茅庐,吩咐院子里的侍卫,“将这里都烧了,一根草都不要留下。”
......
苏璃自从那日被韩湘君带回来后,已经近十天没有出过屋子,婢女燕秋也不知她发生了何事,只是觉得姑娘少言寡语起来,连姜公子来了也爱搭不理的,着实奇怪。
苏璃如今是心如死灰,每次计划得好好的却总是被逮回来,就像孙悟空如何努力也逃不出如来佛五指山一样。她抗争不过剧情,斗不过命运,况且离韩湘君恢复记忆的日子越来越近,她时刻预感死期即将到来。
反正早晚都要死,她也懒得去讨好那个男人了。于是整天颓丧得很,等待头顶悬着的那把刀落下,好一了百了,说不定还可以就此穿回去当她的小白领呢。
于是,就这么的,破罐子破摔的过着。
韩湘君猜测她可能是被那日的事吓着了,居然破天荒的怜惜起来,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也不责备,反而遇到好吃好玩的,让人给她送过去。
在外人眼里,苏璃是因祸得福,博得了太子怜惜。但在苏璃眼里,这是兔子被宰杀前,主人最后的逗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