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敬我多年,从未真正做过任何不妥失矩之事。”
苏融说:“我喜欢他,与所有人都没有关系,只在我本心。你若是想用这个理由挑拨离间,还是省着点力气。”
傅水乾沉默了下来。
“算了,”他走回牢房中央,背影懒洋洋的,“随口一说,就是没想到你这种人也会下凡,喜欢上普通人,还是个男人。”
苏融:“……”
他转身离开,这次傅水乾安静着,始终没有再开口,苏融也就没有回头。
苏融提着灯笼,刚要转过一个拐角,结果差点撞上一个人。
他惊讶地抬起眼,发现竟然是越晟。
越晟的表情很奇怪,像是混杂了内疚、羞耻、愤怒、高兴、酸意等多种情绪。
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,等越晟回过神来,才牵着苏融走了出去。
“陛下方才,”苏融一出来,就问越晟,“在偷听我们谈话?”
“……”越晟很想否认,但最后还是闷声道:“孤只是下朝后来找你。”
他怕傅水乾那厮又说出什么妖言来迷惑苏融,焦躁地赶至刑部大狱,却正好听见苏融和傅水乾的最后几句对话。
越晟别开头,不去看苏融的眼睛,感觉自己的耳根有些发热。
又酸涩、又欣喜,像是咬了一颗裹着蜜糖的酸果子,初尝时以为是令人难受的涩意,最后却被甜到了心尖上。
他的太傅啊……越晟叹息,不禁愈发攥紧了握着苏融的手。
虽然越晟从边关回来了,但与西夏的战事却依旧如火如荼。
傅水乾下狱后,大殷暂时平定了内乱之患,开始拿出全部精力对付这个虎视眈眈的邻国。
西夏重病在床的国师楚璟支着病体,亲自到了边关指挥作战。
听说这男人只剩一口气,竟也强撑着出谋划策,大殷击败西夏的步伐由此被拖缓了许多。
就在两国战事胶着之时,突厥忽然派使者来信,由新可汗亲手写的结盟信,递到了越晟手里。
信是诺敏写的,一段时间不见,这个当初天真活泼的五王子已然成长为出色的掌权者。
他在信里直言,突厥可以倾尽全力帮助大殷击败西夏。
条件是越晟许诺,三十年内大殷与突厥两国友好相交,不允许发生任何侵犯行为。
苏融持着那封信看了好几遍,除了诺敏的字实在写得有点丑之外,信的内容字字锋芒,竟是考虑周全,颇为老练。
“诺敏变化挺大,”苏融点评道,“等有机会,我要看看他现在是个什么模样。”
越晟黑着一张脸坐在御案后,闻言眉头紧皱:“你还想见他?”
“唔,”苏融说,“是有点。”
越晟的脸色更难看了,他拂开案几上凌乱的奏章,沉声道:“他这样针对孤,你很高兴?”
苏融不明所以:“可是,如果他不这样做,你不就准备打完西夏打突厥了?”
越晟紧紧盯着他,眼神越来越幽深:“你究竟是护着他,还是护着我?”
只要面前的人说错一句话,他就……
苏融皱皱鼻子,突然说:“啊,好大一股酸味。”
越晟:“……”
苏融把信纸放在御案上,总算不再调戏越晟了,正色道:“与诺敏无关,我确实不希望大殷近年多起战事。”
越晟登位不过短短三年有余,先皇在位时,昏庸无能又好穷兵黩武,大殷国力一日日被消耗下去,曾经的天下霸主,如今才会屡次被周边小国骚扰。
越晟听了他的话,仍是不太甘心:“先打了再休养生息也行。”
“不可不可,”苏融拿了枚冰镇酸梅咬了咬,含糊不清道,“陛下三思啊。”
越晟:“为什么?”
苏融看看他,神色惊奇:“陛下真的不知道?”
越晟:“……什么?”
苏融扼腕叹息,连吃了好几枚酸梅泄愤:“陛下你现在声名那么差,竟然还想变得更差吗?那我跟着你,迟早性命不保哇!”
越晟:“……”
他突然扔了朱笔,一把扑过去压住苏融,咬牙切齿道:“太傅这是在教训孤?”
苏融措手不及被他压住,推了好几下都推不动,索性就这样懒懒躺在美人榻上,开口说:“怎么,身为天子之师,还教训不得你了?”
越晟低头看着他,苏融刚刚吃了好几颗酸梅,唇角染了点艳紫色的痕迹,给那原本颜色略淡的唇衬得勾人非常。
越晟忍不住凑上去,盯着他唇上沾的酸梅汁,眼睛里的神色很明显。
苏融警惕:“不准乱来。”
越晟扼腕叹息,只好转过身,也拈了一枚酸梅放入口中,吃的时候慢吞吞,还要故意盯着苏融看,仿佛咬的不是酸梅,而是眼前的什么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