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竟四皇子跟太子殿下一比,实在是没有可比性。她便将这个苦果咽在嘴里,卡在心里,这半年来,她无数次告诉自己,祖母和父亲的选择是对的,她享受了沈家女带来的荣耀,就该为沈家做一番退让。
可是如今,所有的想法,所有的念头原来都是错的。
不是她想的国之大义,不是她想的储君风姿,而是因为,她被替代了。
因为一个私生女。
沈眉自小就是京都明珠,作为沈家女,她是高高在上的,即便被四皇子和皇后磋磨多年,她的心依旧高傲。
可此时,她觉得自己着实可笑。
她走出宫殿,问父亲,“您真的不记得了吗?”
沈琩觉得自己冤枉极了,“为父都不曾逛妓院,也没有什么红颜知己,虽然喜欢喝几杯酒,但却从来不曾在外面醉过,我是真的不知道啊。”
何况都过去了十五年了。
沈眉呆呆的坐下,喃喃道:“那就是祖母知道。”
祖母啊。她也算是养在昨天膝下的。
如今,她怕是就要随着四皇子软禁起来了。祖母会救她吗?
她又看向父亲,父亲此时愁眉不展,绞尽脑汁在回想以前跟谁有过露水情缘,却忘记了,四皇子要是被圈禁起来,作为四皇子妃的她,也是要随之去伺候的。
她捏着手,人生第一次,有些迷茫起来。
她这一生,有何意义呢?
而另外一边,太后也在问:“她的母亲是谁?”
武帝缓缓道:“定北候的妻子。”
太后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两步,闭上了眼睛。从白天又到了黑夜, 期间,太子殿下和韩将军没有回来,折乌坐在韩将军的床头, 给她擦时不时出来的汗珠子。刘家姐妹一个端水盆,一个拧手巾, 神色都越来越抑郁。
刘瑞云一个暴躁的性子, 也等的哀哀戚戚起来, “先生不会真的救不活了吧?”
折乌摇头,“不会,总会好的。”
韩先生还没带着她回青州呢。先生说,她这辈子是不会再嫁了, 若是以后她老了, 可能就要找个人给自己养老。
折乌当时一听就乐了,她欢喜的拍先生的马屁:“还是去我家吧,先生。到时候我来给您养老。”
韩先生满意的笑了笑,还有些得意:“我的学生满天下, 到时候你这个后来的, 怕是排不上。”
折乌哄她:“可我是先生最优秀的弟子啊。”
这倒是没错。韩先生便承诺:“到时候,我允许你每月来看我几次。”
回忆里生动的脸如今躺在床上, 折乌叹了一口气, 突然耳朵一竖,放下手巾就往外走, 她耳朵灵, 能听的见是殿下和韩将军回来了。殿下的步子有些重, 怕是事情不好。
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。她跑过去,“殿下,怎么样了?”
韩将军就带着点怜惜的表情看了折乌一眼。折乌不明所以——如今这种情况, 怎么会用这种眼神来看她?
是她出了什么事情吗?
太子殿下就牵过她的手。“阿乌,孤有事情跟你说。”
折乌觉得这话很是熟悉。
她记得第一次的时候,太子殿下查到了她的身世,便也是说的这句话。
她点了点头,自觉还能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崩溃的呢?若是别人的事情,那她可能会伤心,会感慨,会流泪,可是她自己的,她一点儿也不怕。
她跟着殿下走了。刘家姐妹赶忙走过来,刘天玉聪慧,知道不问折乌的事情,便问给韩将军下毒的人。
韩将军闻言脸色又恨恨的扭曲了一下,朝着两个刘和韩家三兄弟道:“四皇子和皇后已经被关起来了。”
几人先是心下一松,然后又愤怒起来:“如何敢做下这种丧尽天良之事。”
这是刘家姐妹问的。韩家三兄弟则是脱口而出:“这将我们韩家置于何地!”
韩将军便摆了摆手,“如今事情已经落下了,我这就回去写信给父亲和叔父大人,请他们两人明示。”
若是说句难听的,皇上能为了韩先生软禁四皇子,已经是给足了韩家的面子。但是,这个软禁的命令能有多久呢?若是等他们离开京都,是不是就能将四皇子放出来?
这种事情,还是要家里的长辈商量过后,再做打算。
他进去探望过韩先生之后,便去写信了,正在这时候,门边有人来报信,说是定北候家的折姑娘上门探访,说是有着急的事情要见折乌。
韩将军问:“可是你们韩先生的学生?”
刘天玉点头:“是。去年的学生里面,只有我们姐妹,定北侯家的姐儿,还有阿乌。”
韩将军心中一转,缓慢点头:“她先时来了,门童没让进,如今再来,怕是有要事。我且在这里听一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