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帝气的心口疼,拍着桌子吼,“你到底想干什么!”
太子殿下淡淡道:“国有国法,家有家规,他犯了罪,难道不该受罚?”
但武帝却不理这个,反而抓住他不善待亲弟弟的罪名,翻来覆去的说。
直到快响午的时候,他才得以解脱,走出御书房。沈琩早就在外面等着,见着太子和四皇子出来,先是被四皇子狠狠的瞪了眼,踩着步子走远了,再是被太子殿下轻轻的一个摇头,刺激的心都要冒出火来。
沈琩这辈子生在高门,生就一副揉不得沙子的眼睛,此刻恨不得将眼睛挖了去。
如此之事,只要继续查下去,未尝不能再查出个一二三四来,可是太子殿下却只让他查到这里,交予皇上吩咐。
如今,太子殿下摇头,便是四皇子没有罪过的意思了。
皇上在保四皇子。
沈琩颓废后退一步,“殿下,老臣为了查出当年被杀之人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好不容易揪出真凶,却只能含糊而过。”
“死了那么多人,还冤死了一个心中清明的朝廷命官,就,就这么过去了,就这么不把人当人看!”
“殿下——”说到最后,竟然老泪纵横。
太子殿下看着他眼中的恳切,还是摇了摇头,“已经结案了,诛杀闵信一系人马,捉拿齐安心腹归案,不过,升顾元培为京都京兆尹主簿,居于京兆府尹之下。”
这算是升了。
沈琩心中总算有些安慰,“顾元培极为聪慧,两袖清风,是个好官。”
太子殿下就觉得,沈琩心是好的,可眼睛却有些瞎。
他坐上马车,沈琩还在外面说话,“殿下——您后日可有空——”
太子殿下直接道:“没空。”
——他被禁足了十天。
四皇子也被禁足了十天。太子殿下闭上眼睛,讲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理了一遍,才算敲定可以开始收下顾元培了。现在收下,才能让大家都以为,他是真心看重他的。
这颗棋子,用的好,便是压死齐安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等他回到太子府的时候,已经是下午了,桑启提着膳食在书房外面等着,太子殿下一肚子气,看都没看他一眼,便进了书房,桑启本还想着去请折乌来哄哄,谁知他还没走,书房的门就关上了。
桑启愣了愣,立马走远了些。
太子殿下的书房一般不关门,一旦关门,便是“暗卫”来了。这么些年,虽然太子殿下没明说,但是桑启也能感觉的到殿下身边是有一群“见不得光”的人的。
屋中,太子殿下拿着一张纸看了又看。
“云州折家之女,身亡已十年。”
太子殿下站在窗户前,开始皱眉头了。
他怎么也没想到,折乌是云州折家之女。
一百五十年前,前朝,也就是大夏朝遇到百年难得一见的旱灾,三年又三年的一次一次反复干旱,弄的民不聊生。后末帝皇后蜀州乐家揭竿而起,耗完了大夏最后一点龙气,虽然最后乐家没成事,但却被从云州而来的将领齐家夺去了皇位。
而老齐家的首位皇后,便姓折。
沈琩背后的镇国公府沈家先祖,便是折皇后唯一的姊妹,后世称为昭华夫人的夫婿。
折家和沈家便一直都通两姓之好,互有联姻,直至今日。只是,折家到底比起沈家而言,算是落魄了,如今,当年声震一方的云州折,只有嫡系一脉,还在京都为官,承袭定北侯的官爵。
而折乌,便是现任定北侯夫人回云州祭祖时,遗失的女儿。
“当年折夫人回云州路上,碰上了狼群,一阵冲撞,折夫人的马车掉下了悬崖,被救上来的时候,就只剩下她怀里的大儿子,称小女儿已经命丧黄泉,尸骨无存。”
太子殿下再次皱眉,“为何会尸骨无存?”
暗卫低头,“折夫人声称,被悬崖下的狼叼走了。”
后面定北侯家一定也去寻过,可是没寻到,这才罢休。后来又觉得这事情说出去不好听,便只称早夭了,渐渐的,便没人提起这事。如今,提起定北侯家,也只有想到他家的一个十八岁的嫡子,一个七岁的嫡女。
“能确定了?”,太子殿下问。
暗卫点头,“十有八九,折姑娘的容貌,跟折夫人的生母,长的十分相像。”
太子殿下想不到自己这么一查,竟然查出了这样的事情。
但他并不高兴。他甚至有些不愿意告诉折乌这个事情。
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,太子殿下觉得自己如今算是最清楚的。她曾经说过,她是多出来的。
她很介意这个事情。
——她许是去了折家,也还是多出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