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启这回有些真心疼了。
玲珑翠啊!
那可是蜀州进贡来的,一年才能得一小盒。
殿下对折乌,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,说句难听的,就算折乌是宠妾,也不敢这么糟蹋的。
他心中狐疑抬头……却见小丫头眼里满是期待,笑眼弯弯,脸上的肉因着多了几分,就算现在还有些瘦瘦黄黄,却已然看的出,若是白净些,再胖一点,也是一个美人胚子。
——殿下不会是真看上她了吧?
桑启心中鼓声敲打起来,手上却不敢耽误,依旧是笑着,开了箱子,将玲珑翠给她,“晚上用饭的时候,你来找我,我带你去李爷爷那里吃顿好的。”
李太监早就想跟折乌拉拉关系,托了桑启好几次说项。
这是桑启第二次叫她去李太监那里用饭了,再拒绝怕是桑启心中不痛快,折乌点头,“行啊。”
桑启就去找了李太监,“说是晚上来,李爷爷,你帮着我好好看看,这是个什么路数。”
李太监年近五十,吃的盐多,走的路也多,即便桑启受宠,可却不敢得罪他。桑启虽然被太子殿下器重,可年纪还小,多跟着李太监学一点,就少走一点弯路,于是对他尊敬的很。
李太监笑眯眯的,捧着个大肚子,一边备菜一边道:“这回真领走了玲珑翠?”
桑启点头,“可不是,我这心里直打鼓呢,你说殿下是不是……那个意思?”
他两只手的大拇指头弯了弯,再对着碰了碰,看着有些猥琐。
李太监呸了他一声,“我看你是胆子肥了,主子的事情也敢在背后说嘴。”
桑启嗐了一声,“这不是太惊讶了么。”
李太监心中也惊讶。
太子殿下这个人,讲究的很。别人不知道,他们这些老人还是知道的。吃饭的碗,喝茶的杯,都有自己的讲究。若是这碗他不喜欢,就是饿着,他也不吃饭。
这人么,也是一样,这么些年,自他十六那年拒绝了太后娘娘送的侍妾之后,就没碰过女人。太后娘娘逼着问,他就说看不中,看不中,就不碰。为了这事,太后娘娘是愁坏了,到处搜罗美人儿,可就是没一个人入了太子殿下的眼。
后来若不是太医说太子殿下病弱,不宜过早行房,怕是太后娘娘就要用药逼着太子殿下“纳妾”了。
李太监想到此处,叹了一口气,“这人的命啊,真是说不定。”
若是太子殿下那么多京都美人没看上,就看上了这么个乡野出身的丫鬟,那怕是哭的人就多了。
桑启也觉得是,他吃掉一粒花生米,眼睛转起来,“若是真成了,对咱们也挺好的。”
李太监自然知道他的意思。
别的主子还要想尽办法去奉承,这个“折主子”现在就能奉承了。就这一路上的情分,以后求个情什么的,都是好的。
他笑了一声,“你小子,也别太肯定,万一殿下只是新奇,过几天回了京都,又变了呢?”
桑启啧了啧,“那于你我也没什么损失。”
反正是无本的买卖。
李太监也跟着啧了声,走过去,用勺子舀了一勺花生米嚼,转了话题,“我昨日送去的枣糕,殿下可喜欢?”
桑启点头,“肯定喜欢,我去收拾的时候,盘子都是干净的。”
李太监昂了昂头,“那是,我做出来的东西,殿下无不爱吃的。”
吃了几勺花生米,正要走回去继续布菜,就见前面一队侍卫领着一个衣裳全是泥的人往前走,李太监瞧了,“这谁啊?看着怪狼狈的。”
桑启看了眼,赶紧站起来,“看衣服应该是地方官员,来拜见太子殿下的。”
“李爷爷,我先走了,怕是待会殿下要叫我。”
李太监摆摆手,“去吧。”
桑启下了李太监的马车,往太子殿下马车那边赶去,途中问了个相熟的侍卫,“这是哪里的官员?什么身份?”
那侍卫也正奇怪,“济州的。可咱们已经过了济州地带,马上要回京了,怎么这个顾县令突然追了上来?”
桑启皱眉,“顾县令?”
侍卫点头,“听他自己刚刚说,叫顾元培,济州梧县的县令。”顾元培跪在地上,给太子殿下递上血书。
血书里是一桩冤案陈词。
他声泪俱下,“殿下,济州知州闵信肆无忌惮,当街强抢民女,那女子性子刚烈,一头撞死在大街上,为众人所知。”
“谁知这女子的父母是梧县人,连夜赶往济州城讨公道,却被诬陷成了匪徒,活活被打死,幸而临去敲登闻鼓之前,写了这诉状,求人送与下官做主,下官依法查案,却遭闵信追杀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