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周家几位郎君性格温和,周夫人为人和善,在长安城颇有美名,娘娘觉得如何?”路杳杳直截了当地说着。
淑妃手中的帕子微微一拧,颇为惊奇的打量着面色平静的路杳杳。
周家在长安城是清贵,出了两任太傅,如今周家家主担任了门下省门下侍郎,乃是清贵要职,但周家礼仪世家,在外约束子弟极严,在长安风评极好。
“周家在第四桌。”淑妃思索片刻后说道,脸上笑意顿时如沐春风,温和可亲,“杳杳果真八面见光,安排得井井有条。”
路杳杳微微一笑,并不答话。
未必没人想到可以安排在这个位置,只是其他人谁也不好开口,淑妃不能,皇后不愿,但一定要有个人拍板,这事便落在路杳杳头上。
路家和白家早就势同水火,倒是在淑妃这里一直维持着融洽的关系,路杳杳自然愿意顺水推舟,成全谢家的体面。
淑妃心愿达成,脸上的笑意都真诚了许多,嘴角右侧一点梨涡若隐若现:“那就不打扰杳杳了,这几日也辛苦了。”
“对了,听说东宫的梅花今年开得早了,也不知能否有幸去看一下。”淑妃不经意扫了眼门口盛开的白梅,捂着唇,态度熟稔地说着。
路杳杳细眉微微一挑,但是很快就露出笑来:“娘娘倒是好灵通的消息,只是我这里还有诸多事务……”
她绵软地拒了回去。
淑妃看了眼路杳杳那边的册子,颇为心疼地说着:“这盛典倒是为难杳杳了。”
“听说杳杳给内务局抵了折子说是过几日想去越州。”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说道。
毕竟现在淑妃同皇后共理庶务,路杳杳不意外她会知道,闻言便是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。
“今年乃是家母去世第十三年,如今家中就我一个女儿,父亲公务缠身无法脱身。”路杳杳倏地露出一点悲戚之色,浅色杏眼水光潋滟,脸上依旧挂着勉强的笑意。
“墓前青草艾艾,总该去祭拜一下的。”
她低声说着。
大昇最重孝道,当今圣人更是凭此笼络了不少民心,这就是路杳杳虽然嫁入东宫,但为母亲扫墓乃是孝道大事,路家情况又特殊,子嗣单薄,路寻义又是朝廷肱骨,所以内务局呈给圣人,圣人一定会批下的。
淑妃闻言,用帕子擦了擦眼角,忧愁说道:“杳杳一片善意,圣人听了也是欢喜得很。”
路杳杳只是笑了笑,眉目平静,显得瞳色越发清淡,显得柔弱又温柔。
“还需要娘娘多多帮忙才是。”
淑妃笑着点点头:“哪的话,说起来我祖籍杭州,就跟越州隔着一道河呢,杳杳若是路过不如也去坐坐。”
路杳杳笑着应下,手指搭在一侧高高垒起的账本上、
淑妃眼珠子一转,借坡子往下走:“既然杳杳事忙,就不耽误你了,只是我素来喜梅,暮霭殿的梅花又迟迟不开,不如让我在你这里折几支梅花走吧。”
路杳杳眉心一簇,但是很快又松动下来,只是笑看点点头,看着她如同来一般翩然离去。
“跟着。”路杳杳揉了揉额头,对着卫风无奈说道。
卫风很快就回来了,平静说道:“淑妃娘娘只摘了三支梅花便走了,只是回去的路上误闯了竹林,和正在散步的江先生转了个正着,两人只是简单说了几句便离开了。”
“算了,想来也是要做出与东宫亲厚的样子,好挟势以压皇后。”路杳杳把手中的账本推开,打了个哈欠,趴在罗汉床上,对着绿腰说道,“后天便是大典了,终于结束了。”
绿腰上前轻轻揉着她紧绷的肩膀。
路杳杳舒服地昏昏欲睡,没一会就闭眼睡了过去。
烛光微亮,她自睡梦中突然惊醒,就见身侧坐着一人,她的脑袋正枕在他的大腿上,她迷迷瞪瞪地看着正上首的人。
“醒了。”
红唇被人轻轻碰了下。
她迷离的眼神瞬间清醒过来。
是温归远。
“殿下什么时候来的。”她含含糊糊地问着,转个身,整个人埋进他胸口,“好浓的酒味。”
温归远伸手摸了摸她散落的头发:“路相今日设宴,这才多喝了几杯,回来没多久,肚子饿了吗?”
“不饿。”她嘟囔着,“殿下这几日怎么早出晚归,早朝上可有事情?”
温归远摸着她的手一顿,还未说话,就被路杳杳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迟钝,抬眸看着他,忧心说道:“真的有事?”
今年千秋太子也参与其中,在政事堂和几位相爷坐镇,责任大,自然压力也大。
“不是千秋盛典的事情。”温归远笑说着,“有个盐务案颇为棘手,路相和白相一致决定压倒千秋之后再处理,这几日都是我在接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