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腰很快就端上早食,都是好消化的东西,路杳杳胡乱吃了几口,眼皮子控制不住地在打架,很快又卷着被子睡着了。
——殿下的体力也太好了。
她陷入黑暗前,忍不住不忿地喊着。
温归远神清气爽去上早朝,哪怕见了六皇子温归纣的臭脸还是笑脸盈盈,笑容真挚。
路寻义站在远处扫了一眼太子,却也没有上去攀谈,只是低下头自顾自地坐着。
路相很少主动和太子殿下说话,不因路杳杳嫁入东宫而失了分寸。
作为朝臣一直和储君保持着距离。
早朝前夕一如既往得安静,众人呆在偏殿整理衣容,时不时轻声交谈着,路相和白相身边各自有拥护的人,太子和静王之间也是井水不犯河水,但空气中有股紧绷的空气。
今日早朝却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早朝。
圣人出乎意料地宣了一个月后秋闱的主考官为温归远,副考官为白平洲。
朝堂震惊,唯有路寻义低眉顺眼,一如既往的低调。
太子殿下恭敬行礼接旨,态度不卑不亢。
白李两家更是一句话也不敢讲,垂眸闭嘴,只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。
温归远下了朝在书房呆了许久这才回了东宫。
“月楼还病着吗?”他皱眉问道。
旭阳担忧地说道:“江先生昨夜一夜未睡,可还是不愿请御医,是否要找个民间大夫来看看。”
温归远沉默片刻,看着案桌前的圣旨,低声说道:“把他送到别院休息几日吧。”
旭阳沉默着,脸上露出一点纠结之色。
温归远抬眉看他。
旭阳一咬牙,单膝跪地:“江先生明显认识太子妃,却不愿和殿下说,当年殿下救下他时,江先生却说自己是江南人。”
“太子妃从不曾去过江南。”
那日在大长公主府,江月楼听到路杳杳被狗围着时惊慌的模样,之后更是亲自去竹林后诱狗,若不是那声进攻的笛声,想必已经平安救下太子妃了。
温归远叹气:“我信他。”
“他不愿说便算了。”他盯着笔架上的一点,笑了笑,露出一点自信之色,“我不会看错人的,他有秘密又如何,只要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,那便足矣。”
“若他是内奸呢。”旭阳不解地说着。
“不会。”温归远笑说着,眼尾眯起,“他眼中的恨意是不会骗人的。”
“这个圣旨就是他在背后步步为营,搅弄风云,最后才落在东宫的。”他笑,“不是敌人便是万幸。”
“谁都没有怀疑东宫,包括路寻义。”他想起早朝上的场景,人心叵测,可却不得不顺着这步棋走下去。
旭阳一愣,请罪道:“是属下失礼了。”
“路远道啊。”幽幽嗓音在空荡的书房一瞬既失。
江月楼的住处在幽静的竹林,还未走进就能听到激烈的咳嗽声,照顾他的是一个哑仆。
哑仆急得满头是汗,一见到旭阳就疾步走了上来,动作激烈地比划着。
“殿下让我带江先生去别院修养,不请御医也要请个民间大夫看看。”他安抚着着急的哑仆,这才入了屋内。
一入内便是浓烈的草药味,床上躺着着的人脸色雪白,颧骨上泛上不正常的红晕。
那张常年待在脸上的面具被放在矮桌上。
床榻上的人格外俊秀,即使双眼紧闭也就能看到如画眉眼,温和而秀气,是一张出乎意料俊美的脸。
“殿下昨日歇在兴庆殿。”上马车后,江月楼轻声问道。
旭阳一愣,盯着他,皱眉不语。
江月楼笑了笑,消瘦而苍白的脸瞬间如春花盛开,温和而绚烂:“路寻义多疑,迟早会察觉出不对,殿下这几日不如陪着太子妃多去外面走走。”
旭阳心底涌现出一丝不悦:“先生和太子妃也算旧识,为何却要借着太子妃的手对路相下手。”
“我怎么会害她呢。”他惨白的唇弯了弯,露出无奈笑意。
竟然没有否认和太子妃的关系。
旭阳不说话,只是沉默地上了马车,抱剑坐在一侧。
“袁枚死的那日,先生真的去了宫外吗?”马车停下的时候,旭阳突然问道。
江月楼虚弱地闭着眼,没有说话。
“那日御林军混乱中我好似看到哑仆的身影了。”他自顾自地说道。
“他既然常年在梨园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,那封折子到底是谁写的。”
“袁枚最后那一眼看的到底是谁?”
江月楼剧烈地咳嗽着,手指都在微微颤抖,常年病弱让他的脸色血色极淡,不说话时时常会让人觉得他会消失。
旭阳送人去了别院外,又匆匆回了东宫,天色已经暗了下来,他犹豫许久,这才轻声把江月楼的话转交给殿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