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位陛下依次看过之后,上皇率先开口道。
“皇帝认为有哪个可堪榜首?”
被问到的当今此时也不矫情,很快便将中意的三张试卷拿出。
“江澄 ,二十有六,出自琅琊书院,文采颇佳,又有几分想法,论证也算言之有据,本便是此次会试会元,按理来说一个状元也不算辱没了。
张行俭 ,三十有二,扬州知府张思远之子,许是受其父教导,于实事颇为透彻。论点也极为实际。以小见大,不失一篇佳作。
最后一位沈煊,年方二十。出身寒门,以史为鉴又与本朝民情相和,可见是经过一番考察的。其中所述令儿臣也颇有感触。”
“儿子以为,此三人各有所长,实在难以抉择,还请父皇指点。”
意思便是将选择权交到了太上的手中。
太上皇此时并未出声,但却将沈煊那张试卷从后面拿到了台前。
圣心如何可见一般。
天成帝对此并不意外,倒不是沈煊的文采较其二人多矣。臣子阅卷或许会注意其文辞,有人甚至偏爱辞藻华丽之辈。但作为皇家之人,总不可能去考什么科举,其实普遍文采一般,阅卷时注重文章实际内容。
这一点,沈煊便已经赢了。更何况,父皇在位期间,曾大力扶持寒门子弟。对方出身寒门,又年纪轻轻走到今日,难免平添几分欣赏。
“既然皇帝难以抉择,便将其三人都传召过来吧。”永昌帝微微沉吟了一番,这才出声道。
话音刚落,很快便有内侍高喊:
“传江澄,张行俭,沈煊上殿!”
被喊中的三人相互对视一眼,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激动。几人不敢耽搁,略做收拾,便紧跟着内侍依次进殿。
其余诸人看着三人的背影,眼中过多或少都闪过些许羡慕。
独独传召三人,这意味着什么,在场众人没有人是不清楚的。
而会试原本的一甲前三,也就只有会元被召,其余二人心中何等复杂暂不必说。
沈煊此时着实有种被馅饼砸到的感觉,那可是一甲前三。也就是说,只要不出差错,他待会儿最次也是第三了。
沈煊心彭彭的跳了起来。
想到这里,沈煊不由狠狠的掐了一下自个儿的手心,这才勉强镇定下来。
前面九十九步都顺当的走下来了,这最后一步,怎么也不能搞砸了去。
“学生沈煊(江澄)(张行俭)”参见上皇,参加陛下,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沈煊跪在下面,看不清台上两人的脸色。因此他没看到,上面两位主子在看到一甲三人的相貌时,却是不约而同的皱了下眉头。
说到这里,就不得不说,沈煊真是时也命也了。
按理来说,男子嘛,二三十岁的年纪。只要身材保养得宜,着装合适。再加上经年累月读书所养成的气质。
在稍稍收拾一下,大多也能称上一句是风流美郎君。
然而这届的三人。
江澄,身材纤长,妥妥的文弱书生模样,偏偏长相稍有些不足,尤其是眼睛。虽然小眼睛据说聚光,但这太小也着实影响美观。
张行俭:脸到没什么,却是身材问题了。腿短是每个男人的痛,若是在稍胖上一些………
总之,这两人每一个能担得起“探花郎”这个美誉的。
每逢踏马游街,探花郎一人便能分走众人大半目光。
那是什么,那是朝廷的门面儿啊!
三人之间,也就那位年至二十的沈小郎面容俊逸………
太上皇心中微微叹道。种种心思不过是一瞬, 表面上永昌帝却是不动声色,还颇为温和的叫了声起。
当然,这份温和完全是上皇自个儿以为的。
发号施令的上位者当的久了, 哪怕是一声轻笑都能给人带来难以描述的威严。
至少沈煊现在感觉自个儿更为紧张了。起身之时更是好几次深呼吸才稍稍平静些许。
当然其余两位也没好到哪里去。三人并排而立,沈煊就站在中间,占据个高的优势, 余光很容易便扫到了对方。
只见那位大才子江澄腰背挺的笔直,极力做出一副君子之姿,然而好似用力过猛, 从他的角度, 只觉得这位胸挺的有些太过了。
而另一旁的张行俭要好上一些,只是一张胖胖的脸上崩的极紧,看上去并不严肃, 反而颇有些喜感。
也不怪他们三人这般“没出息”,照沈煊看来,人家古人也是深谙心理控制之王道。
“重檐翠瓦缀天绫,砌玉楼栏嵌彩龙”
这般雄伟庄严, 气势迫人的地界儿,初初置身其中, 便有一种噤若寒噤之感, 人下意识的便会感到自身的渺小。而皇帝则是高若九天云端, 令人仰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