翠娇有些难为情:“我知晓你断然不会赞同我们两人的事。”
这倒是。白玉想了想,又道:“那小潘安不过是长得俊秀了些,却是个卖油的穷经纪,你究竟看上他哪一点?要为他这般作践自己,连命都不要了。”
翠娇听闻此言,脸上浮起温柔幸福之色,“他虽没有那些官宦有权有势,没有那富客腰缠万贯,也没有那些名士才子知趣温存,但是他敦厚老实,待我也是一顶一的好。”
白玉哑然。
易求无价宝,难得有情郎。白玉一直相信这句话,所以她从来不会对一个男人付出全部真心。
翠娇对那小潘安有情有义。
那小潘安呢?他心中或许只是觉得自己白白得到了一个貌美动人的妻子?
只是看着翠娇这为情所困又伤痕累累的模样,她实在不忍打击她,便问:“对了,我听说小潘安也被九娘抓了起来?”
“他听说我被九娘抓了,便要来救我,结果被九娘叫人打了一顿,现在好像关在柴房里。”
如此说来,这小潘安还算有情有义。
小潘安无父无母,估计失踪了,也无人关心,也是可怜之人。
这九娘仗着背后有人撑腰,着实放肆些,白玉想找办法成全这对苦命鸳鸯,一时却又想不出对策,也不好承诺翠娇什么。
白玉与清音离开了翠娇的住处往回走,一路白玉都在思考办法。
朝堂虽命令禁止动用私刑,然大多时候,那些当官的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富豪权贵之家谁会在乎一条贱命。
自她到了红袖坊,就没少见九娘动用私行,自人牙子那里买被拐卖的良家女子,九娘只因仗着有人撑腰,一直没有受到惩罚,变得肆无忌惮,连非红袖坊的人也抓来关起来。
与其等着九娘把小潘安送官查办,不如她先发制人,悄悄告她个非法囚禁和动用私刑。
白玉觉得自己可以去找一下萧成,掌治京师本就是他职责所在,只是上次因为沈墨一事,她却有些不好意思再上门。
然这次为了翠娇,不去也得去了。
不过就算找了萧成,也不过是扬汤止沸,凭这两罪,并不能将九娘判重刑,顶多关些许日子,九娘一出来,只怕还会伺机报复他们两人。
白玉正想得苦恼,不经意间看了清音一眼,突然想起前年颁布的一项律令。
有秀才功名及以上的人家享有几项特权,白玉记得一项是关于其子女的,除了获罪官卖,其子女不入贱籍,更不得买卖其子女,一旦买卖,轻则有几年牢狱之灾,重则受流刑。
白玉又看了眼清音,她不就是出身书香门第,其父有举人功名。
只是如果要清音出面,势必会牵扯到她,如此就等于她要公开与九娘撕破脸面,九娘有吴尚书撑着,没准萧成也要卖他面子,她毕竟还是红袖坊的人,如果无十成把握,还是不能冒这个风险。
不若先找萧成试探一下?
假使萧成真能秉公办事,那么九娘获罪后,红袖坊可能就要入官,众姐妹将无处容身。
要是她能接手红袖坊坊主这个位置……白
玉心中蓦然升起这么个念头。
她身上如今也有一万两银票,再将金银珠宝,名人字画,古董等变卖,也有凑个两三万两,足以买下整个红袖坊。
她自己如今年轻,还能艳夺群芳,一舞千金,一旦年华老去,还能向今日这般风光?
不如赌一把。
白玉与清音回到吟月阁,烟儿刚好迎出来,笑嘻嘻地走向白玉,说道:“姑娘,林立和小蕖来了,在楼上等您呢。”
烟儿并不知她今日与沈墨绝交之事。
白玉恍惚了下,随即黛眉微颦,道:“这两人来做什么?”
烟儿道:“我听小蕖说,她家大人病了,想请您过去看一下。”她今早看沈大人明明还是好好的。
这早上才走,怎么这会儿就病了,莫不是在哄骗她?白玉轻嗔了她一眼,有些不满:“她家大人病了,不去找大夫医治,找我作甚?我还能治他不成?”
烟儿一看白玉这副模样,心一咯噔,便知这两人又闹了,立刻敛了脸上笑涡,把自己缩成小小一人儿,把存在感减弱,小声道:“这我也不知啊,姑娘干脆去问林立他们吧。”
白玉这会儿心思正乱,也懒怠再搭理她,上了楼,到了客厅,林立和小蕖正坐在椅子上等她,看到她,林立神色未改,倒是小蕖,双眸顿时一亮,一脸殷切之色。
两人起身给白玉请了安,白玉微笑点头,让他们继续坐下,桌上放着烟儿给准备的茶水点心,两人皆没动过。
白玉悠悠坐下,虽然早已知晓他们的目的,却浅笑问:“你们来找我做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