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娘早知她是为了翠娇,要来照应小潘安,也没时间和她虚与委蛇,直接道:“你也不必说这些话来哄我,我知道你专为小潘安来的,只是此事复杂,你也管不了,你快些回去吧。”
白玉脸色微变,却有意拖延时间,站着不走。
九娘忍不住皱眉道:“白玉,俗语有云:各人自扫门前雪,莫管他人瓦上霜。不是我说你,有些事情不该你管的,你还是莫要管了,你年纪轻轻,不谙世故,总把姐妹之情看得太重,到时小心打不着狐狸,反惹一身骚,你若是嫌清闲,倒不如出去多结交些贵客,也比在这替人解忧强。”
白玉与九娘翻脸是迟早的事,不再和她巧言令色,“若是奴家非要替人扫这瓦上的霜呢?”
九娘那涂得猩红的唇气得抖动起来,心中有些忌惮,转念一想,她怎么反倒长她人志气了,她就算有沈墨撑腰,左右她还是红袖坊的人,她要摆布她是轻而易举的事,于是一挺胸脯,大咧咧骂道:“白玉,你既然来了这红袖坊,便是这坊中的姑娘,就该严守这里的规律,我平日多抬举你几分,你便长了气焰,时时刻刻要与我作对,再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爬到我头上,我都不用当这坊主了。”
白玉闻言却像是被九娘吓了一跳似的,顿时换了副娇弱可怜的模样,她纤手轻抚酥-胸,身子颤颤巍巍的,妩媚的眸子红了一圈,泫然欲泣道:“九娘,你怎么冤枉人呢,奴家何时与你作对?奴家方才不过与你说说笑而已,您何必动如此大的怒气?”
白玉一味胡搅蛮缠,能拖就拖。
烟儿见白玉做作上,赶忙上前扶住娇怯怯的她,语气浮夸造作道:“姑娘,您别哭了,您身子骨向来弱,到时又要请大夫。”
九娘气得半死,回身叫两名壮仆上来,道:“把白玉姑娘压回到吟月阁。”
九娘刚说完,白玉便落了两行珠泪,哭得又可怜又妩媚,十分惹人怜惜,这几名男人见状,都道她受了极大的委屈,反而怪九娘言语冲动。
九娘见状气得捶胸顿足,破口大骂道:“你们这群猪狗头,还不上去拿住她!难道老娘雇你们是让你们吃白饭的么?!”
见九娘动怒,那两名壮仆也没办法,正要上前拿人,忽闻园外传来许多脚步声,随即闯进来几十名兵丁差役。
众人还未闹清楚发生了何事,便见带头一位高大威猛的差役示意了下,身后的差役立即冲过去擒住九娘。
九娘被这阵仗吓得半死,使劲挣脱束缚,跳脚直嚷嚷道:“差大人,不知民妇犯了甚么罪?”
那带头的冷笑一声,道:“甚么罪?有人指控你违反朝廷律令,随我等到衙门走一遭吧。”
九娘努力维持冷静道:“差大人,您一定误会了,民妇乃是良民,从不做那犯法的事,还请差大人高抬贵手……”
正说着间,有差役将伤痕累累的小潘安从柴房带了出来,九娘见状冷汗涔涔,“这都是误会……”
那头领不等她说完,喝斥道:“少啰嗦,来人,把人绑上,带走!”
九娘被他的气势所慑,登时吓得全身发软,再无抵抗之力,只能任由那些差役捉小鸡似的提着出了后花园,余下战战兢兢,惊魂未定的几名壮仆。
白玉婀娜多姿地步出门外,斜倚着园门,目送众人离去,掏出手帕擦去眼泪,随即轻咬着手帕娇笑起来。
次日,清音与小潘安翠娇等人皆前往京兆府公堂受审。
经查证后,清音原名苏静婉,为江北徐州府青田县人氏,其父为元安年间的举人,世代书香。
九娘罪证确凿,买进享有功名人家的子女,非法囚禁,动用私刑,三罪并罚,判五年流刑。
听闻消息后的吴尚书知晓萧成铁面无私,绝不徇私庇袒,不敢贿赂萧成,又怕九娘连累到自己,暗暗托人告知她,要九娘莫要招出他来,待押送途中再设法救她出来。
吴尚书是九娘唯一的救命稻草,她只能答应,却不曾想,押送途中,吴尚书却暗暗买通人在她饭菜里下药,结果一夜暴毙而亡。此为后话。
且说九娘出事后,红袖坊被暂时查封,坊中众姑娘人心惶惶,只担心红袖坊入官后,会无处容身,却不想一夜之间,红袖坊竟易了主。
红袖坊的新坊主正是白玉。
白玉之所以能够顺利接手新坊主的位置,除了全部家当都砸在里面,还得靠萧成作成。
她欠了他一个人情。
萧成虽不要她还,但白玉向来不喜欢欠人情,便想着日后他有什么需求,慢慢再还。
自从白玉成为红袖坊的新坊主后,坊中便像是过了年似的,处处张灯结彩,一派喜庆,无数王孙贵胄,官宦富豪送来珍贵礼品道贺,白玉一一收下,又让人回信感谢,沈墨亦叫林立送来了礼,他本人却没过来,白玉也回了信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