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翡每每亲吻过后,都十分坦然自若,哪怕马上下车与人交谈,也面无异色,仍一派从容淡定,明朗却要好一会儿才能平复心情,恢复镇定。
因而赵飞飞说起那事时,她心虚的不敢做声,生怕露馅儿。
车队朝着既定的方向,徐徐推进。
他们有时住城中客栈,有时借宿村民农家,有时则干脆就宿在马车中。一路上过平原,丘陵,山峦,河流……神州大地如同一副画卷,徐徐展开,令人目不暇接,心旷神怡,感叹万物之神奇。
路边绿油油的农田里,耕牛与农民在耕作,听见马车声响,便抬头张望一眼。
玩耍的小孩追着华丽大车和骏马奔跑,明朗有时便会撒些糖果下去,引起阵阵欢呼。
偶尔明朗会在田野树荫下做饭,附近的小孩闻香而来,远远看着他们的锅灶流口水。
不久后,又被在旷野中练剑过招的容翡与侍卫们吸引目光。
容翡袍角飞扬,修长身躯在风中肆意翻转,如苍鹰展翅,剑花翻飞,看的小孩们眼花缭乱,鼓掌叫好。
“想学?”
容翡利落收剑,问一个小男孩。
小男孩瞪大眼睛,忙不迭点头。
容翡便折了根树枝,递给男孩,摆开架势,教他几招。其他男孩子跃跃欲试,常德便领着另外几个侍卫加入进来,教他们比划。
“我们也要学。”女孩儿们不乐意了。
容翡道:“姑娘家宜读书。”
便找了块空地,拿来书和笔,铺在石头上,教她们认字。
明朗原以为孩童们会怕容翡,谁知却全然出乎她意料之外。容翡虽看着清冷,不苟言笑,仿佛十分严厉,然而却很有耐心,一遍一遍,不胜其烦。
再则,他身上有股自然而然的气质,即便只是野外,席天慕地,就着块石头当书桌,然而身姿笔挺,肩沉如渊,便仿若高坐庙堂之上。孩童们不知他身份,却不由自主为这种读书人自带的清贵之气而折服。
最重要是,也不知他用了何方法,无论习武还是教书,总能轻而易举便让人领会。
短短时间,便能习个一招两式,认得三四字,谁不欢喜?孩童们团团将容翡围住,待他离开时,竟依依不舍,追出老远,喊:“哥哥你什么时候再来?”
明朗惊异的打量容翡。
“怎么?”
明朗摇摇头,笑着道:“没什么。”
容翡却知她何意,微微一笑:“以后不做官了,倒可以做个教书先生。”
明朗对他做不做官并不在意,他为国兢兢业业这么些年,累了想歇歇,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,也是应该的,而无论在朝在野,容家之地位之影响俱无人能撼动,就只怕赵鸿之不愿放人。
容翡却若有所思,这一路行来,心胸开阔,所见所历,给他打开了另外一个思路,略略沉吟,道:“你曾说想云游天下,撰录各地美食,如此倒正好,到得一地,你考察当地食物,我来开办书院,相得益彰。”
好主意!
明朗双眼放光,这样一来,她的计划说不定还真能实现。
“这两年暂且不行,待朝事再顺些,再详做打算。”容翡又道。
明朗却已经很开心了,她有种预感,这一突如其来的设想,有朝一日,定能成真。余生很长,慢慢来。
容翡忽又望着明朗笑。
这回换明朗不明所以:“笑什么?”
容翡摇摇头,笑而不语。明朗心痒痒的不行,哪能就这么放过,追着他不停问到底在笑什么。
容翡便撩开后窗帘,望着那些孩子们的身影,“忽然觉得,小孩子挺可爱。”
“是啊,很可爱。”明朗怀疑的看容翡,就笑这个?
“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?”容翡似随口问道。
“都喜欢。”明朗说:“男孩儿有男孩儿的好,女孩儿也有女……”
明朗终于有所领悟,蓦然住口。
容翡点点头,笑道:“好,知道了。”
明朗:……你知道什么了啊知道……明朗面色红似天边落霞。
大半个月后,终于达到目的地,扁州。
此次完全属于私事出行,事先没有通知任何人,直到一行人浩荡进入扁州,回到明朗祖母老宅,当地太守大小官员才得知消息,匆匆赶来。
容翡拨出时间见过他们,简单的寒暄后,表明来意,婉拒和谢过太守等人好意,嘱咐一切随意,不用接待,不要声张,亦不要打扰。太守一行人便又只得离去。
赵飞飞的身份自然没有公布,否则太守等人这些天更夜不能寐不得安宁。
明朗回到老宅,过往的记忆扑面而来。
扁州这些年有了许多变化,许多曾经熟悉的地方已显陌生,但祖宅依旧保持着原样,它曾经历一次盗贼入室洗劫,太守多少顾忌其主人身份,派人处理过,素日由一名老仆守着,另有邻居和祖母产业下的伙计们偶尔过来照看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