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公正在房中歇息,随着赵金到来, 小院里热闹起来。
秦心正在做饭,秦阿公留他吃饭。
赵金客气推拒, 只道翠娘还在家中等她,眼神则瞄向秦晁夫妇。
这是有话想说。
秦晁与明黛对视一眼, 目露了然。
他们将阿公送回房中休息,招呼赵金在堂屋说话。
面对秦晁,赵金始终有愧。
一直以来, 他和淮香村很多人都一样,对秦晁的那些流言深信不疑。
当初里正和官兵去找明黛,也是他们两口子偷偷报的官。
他们以为秦阿公和秦晁真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。
而今,随着秦晁一家搬离淮香村,关于秦晁和秦家的事,不知由哪个起头,在村中传开。
大家这才知道,秦晁一直都被秦家那群丧心病狂之人欺压折磨。
上他家捣乱的人,散播他不好言论的人,都是秦家的。
秦晁一直忍着,竟也等到了反击的一日。
就在不久之前,秦家被查封,死的死,关的关,连秦鼎通弑亲夺产的事情都被查了出来。
听到这些,明黛有些意外,悄悄望向秦晁。
他坐在一旁,垂着眼,明黛瞧不见他眼中情绪。
赵金又道:“以前是我糊涂。晁哥儿,江娘子,我在这给你们赔个不是。”
明黛想,他今日应当不是专程来冰释前嫌赔不是的。
果不其然,赵金见秦晁态度平静,并无为难之意,大着胆子说起了来意
“是这样,年关将近,我们这行当还有最后一波热乎生意,所以进来我都住在县城。”
“翠娘月份大了,让她在家我不大放心,她也念叨着我,这才来县城与我同住。”
“可我白日都要上工,实在顾不上她。”
“刚巧你们就在附近,我厚着脸皮来,是想请晁哥儿和江娘子帮个忙。”
说到关键处,赵金还是有些难为情,他想请他们平日里多留意一下翠娘那头。
她一个待产妇人独自留在家中,万一有什么事,好歹有熟人帮衬。
秦晁嗤的一声笑了,微微后仰,手臂扶上明黛的腰:“赵哥这事儿,还是同我娘子说罢。”
“我一个大男人,帮你照看媳妇儿,传出去不好。”
明黛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。
秦晁松开手,这才道:“我说话直,赵哥别在意。”
赵金有求于人,又知秦晁是什么性子,和气道:“是是,此事还要麻烦江娘子。”
明黛想到前一刻与秦晁聊得话,转眼看他。
秦晁的目光本就在她身上,见她瞄自己,低声笑起来:“人问你呢,你看我干什么。”
明黛心下大定。
秦晁这人,执拗起来是真拗不动。
他们是夫妻,是一家人,他若不高兴答应,她也不能当着赵金的面驳了他去亲近外人。
他这个态度,是不至于热情,但也没想拒绝的意思。
同时在告诉她,答应了也是她去,他才不管。
这就够了。
明黛笑笑,和声回应:“既是近邻,走动都是应该的。赵大哥放心做事,我会帮你照看翠娘。”
家里来人,明黛的面纱捂得紧紧地,赵金看着她一双眼,有些失神。
如今村里人都知秦晁过往。
言谈之间,不乏有人觉得秦家造孽,叫秦晁沦落到娶一个妓子过日子的地步,实在可怜可惜。
毕竟,秦晁的模样条件,大家都有目共睹。
但赵金不止一次听妻子说,江娘子是个何等何等温柔美好之人。
他起先还不信,只觉得妻子是被几块碎银障了眼。
那种地方出来的,都不是什么正经人,洗个衣裳都大手大脚给钱找人替,哪里能过好日子。
可秦家的日子就是越过越好,还搬到了县城。
此刻再看这位江娘子,赵金只觉得她温柔贤惠,热心善良,心中不免生出愧疚。
“娘子恩情,赵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,等家中添了丁,一定请晁哥儿和娘子来吃酒!”
这句谢,倒是真心实意。
……
得了明黛应承,赵金赶忙回了,他不放心翠娘一个人在家。
秦晁原本不待见赵金,闻言又松了松神情。
懂得疼爱妻子,这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。
然而,目光落回明黛身上,秦少爷又垮起脸:“人都走了,笑给谁看呢?”
明黛被说的愣了一下。
原本她有些担心翠娘,毕竟裁缝铺里她显得很疲惫,可见赵金这般关怀,又放心不少。
笑也是为这个笑。
他这么一说,像是她对赵金有什么似的。
蛮不讲理的酸。
明黛收了笑,迎着他的目光怼回去:“我怎么听说,晁爷从前没少同村里的姑娘调笑嬉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