奚夫人想明白后,说:“王爷的侍卫各个都是千里挑一的精兵,肩负重任,保家卫国,留给妾身岂不是延误军机?妾身的病不妨事,明日一同启程便可。”
奚云初一直偷偷打量赵承钧,听到这里终于被拉回神。她捂住母亲的手,担忧地皱眉:“母亲……”
奚夫人拍了拍奚云初手背,道:“没事。王爷事务繁忙,不可耽误王爷的时间。”
奚云初飞快瞥了赵承钧一眼,垂下眼睫,闷闷道:“是。”
赵承钧权当看不见,他依然含着浅淡得宜的笑容,对奚夫人说:“夫人不必勉强,无论夫人想留想走,靖王府都恭候到底。”
奚夫人却打定主意要离开。住在庄子并不舒服,还不如跟着靖王上路,路上的安全不需要担心不说,还能和靖王府攀上关系。奚夫人意下已决,坚定道:“谢王爷好意,妾身的病并无大碍,明日启程便可。”
赵承钧只是客套而已,既然奚夫人执意,他也没什么可说的。赵承钧作势起身,说:“既然如此,夫人安心休息,本王就不打扰夫人养病了。”
奚夫人站起来送赵承钧,她面露难色,说:“王爷今夜也要在庄子中休息,王爷身份尊贵,正房应该由王爷住。妾身腆颜占着正房,实在惭愧。妾身这就搬走……”
“夫人不必动了。”赵承钧拦住奚夫人的动作,说,“夫人既是长辈,又是病人,合该住上房。我让人随意收拾间厢房就够了,夫人安心住着便是。”
奚夫人被这句话说得心头熨帖,赵承钧是王爷,却对奚家礼敬有加,可见赵承钧是个念旧情的人,这么久了还对晚儿念念不忘。奚云初从小听着赵承钧的名字长大,如今见赵承钧位高权重,仪表堂堂,还对她们家体贴备至,一颗心早已砰砰乱跳。
奚云初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赵承钧,双颊绯红,一副小女儿情态。奚夫人看到了小女儿的表情,故意开玩笑道:“王爷如此礼遇,妾身诚惶诚恐。只是山野仓促,今夜又来不及准备,实在是怠慢了王爷。若是有王妃在就不一样了,王爷,妾身说句僭越的话,您的衣食住行没人打理实在不是件事,不知王爷打算什么时候添一个知心人?”
唐师师对这个话题见怪不怪,她进府时间并不长,但是这短短半年,已经有不少人明里暗里打探过这件事。西平府的夫人闺秀关心,靖王府的属臣关心,宫里姚太后关心,连自己人也惦记着。
唐师师已经听过好几次,刘吉变着法劝赵承钧成婚,然而哪一次不是被赵承钧不冷不热顶回来?唐师师以为这次又是如此,她压根都没留心,结果毫无防备地听到赵承钧说:“应当快了。”唐师师愣了愣, 猛然瞪大眼睛。赵承钧他说什么?
在场其他人也都怔住了。奚夫人问何时娶妃本就是碰运气,她压根没想能得到答案,谁知, 赵承钧居然回应了, 还煞有其事说快了。
难道,他已经有了人选?
奚云初脸上霎间浮现出喜色, 卢雨霏瞧瞧赵承钧,又瞧瞧卢雨霏,了然地垂下眼睛。
和在场的女子不同,赵子询内心简直惊诧极了。他在靖王府待得时间最长,也最了解赵承钧。女子们一厢情愿, 觉得赵承钧无论嘴上怎么说, 内心总是想娶王妃的,可赵子询却知道,赵承钧心如磐石,无可转也。
他说不喜欢,那就是真的毫无商量余地。要不然, 也不至于早早就收养其他人家的孩子。
这些年来, 赵子询看得很清楚, 赵承钧志不在儿女情长, 他有更高的抱负, 更远的目标,所以正常男人趋之若鹜的娶妻生子,对赵承钧来说毫无吸引力。赵子询一直以为赵承钧不会娶妻,至少在赵承钧的宏图壮志实现之前,他不会让任何事务来分散他的时间和精力。
妻子,孩子, 显然就是其中之一。
赵子询不觉得一个人会在短时间内改变他的想法和规划,过去二十年都没法动摇赵承钧,为什么会在短短一年内改变赵承钧的看法?天下何人有这等能耐?
赵子询想来想去,还是觉得不可能。莫非赵承钧在敷衍奚家?但是以赵承钧的身份,他若是无意,何需顾忌其他人?
赵子询无法理解。屋里一众人都被这个惊雷炸的缓不过神,赵承钧毫无解释的意思,他对奚夫人微微颔首,说:“奚夫人留步,本王告辞。夫人安心养病。”
他说完,就大步走入凛冽的寒风中。唐师师回过神,匆匆对赵子询、卢雨霏行礼,赶快追出去。
赵承钧离开,赵子询作为外姓男子也不好继续待着,他略坐了坐,就寻机会告退。
等男人们都走后,屋里就只剩几个女眷。卢雨霏终于能放开了说私密话,她看着奚云初,故意调笑道:“奚夫人好福气,两个女儿都是天生富贵命。初姐儿,以后,你可得多多照顾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