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黎没说,视线却不受控制的落到了少年颈间。
云泱察觉到他焦点所在,一下如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样,迅速侧过身,拢紧衣袍,不给他看。
元黎眼底划过一丝痛色,收回目光,道:“你胃里可还难受?孤让人给你做些吃食。”
“不用。”
云泱才没有心情吃东西。
元黎:“那孤让他们去准备些开胃解腻的桂花酿。”
云泱忍无可忍。
“你别装了。你明明很生气,却还要表现的如此大度。”
“孤没有生气。”
“你胡说。”
元黎默了默。
道:“那孤问什么,你都肯跟孤说么?”
云泱立刻如炸毛小猫。
“你要问什么?”
元黎喉结滚了滚。
云泱手指紧攥住金袍边缘,咯咯作响。
“你不用问了。”
“我不会说的。”
“还有,我再说一遍,我真的没有,没有那玩意儿。一定是那个老家伙误诊了。”
说完,云泱便闷闷低下头。
元黎瞧在眼里,若有所思,温声道:“好,孤信你就是。”
又是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,那眼神,那神态,分明就不信。
云泱忍不住想发脾气。
于是推开挡道的元黎,光着脚,哒哒哒在地板上走了几圈,道:“我不管,我就是要和离书,我要回北境,我不要呆在这里了。”
元黎不由分说把人抱回去,云泱气得奋力挣扎。
两人较了会儿劲儿,云泱根本不是元黎对手,不免弄得一身狼狈,乌发与金袍俱一片狼狈,元黎道:“只要你乖乖喝药吃饭,孤就想办法让你回北境好不好?”
云泱红着眼睛瞪他:“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么?”
“那你要如何才肯信孤?”
“把和离书给我!”
“好,孤给你便是。”
他答应的如此痛快,云泱反而有点意外。
狐疑的瞅元黎一眼。
元黎正色道:“这次,孤不骗你。只是,现在不是孤如何想的问题,而是父皇已经认定那就是孤的,孤若现在给你和离书,传出去,孤无法跟父皇解释。”
“你不说我不说,其他人怎会知道?”
元黎:“你当真以为,这猎苑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么?还是觉得,孤的东宫没有其他眼睛盯着?”
云泱愣了下,声音软了些:“那要怎么办?反正,我们如今的情况,并不适合在一起。别说那玩意儿根本没有,就算真的有……跟、跟你也没关系,皇室血脉,岂容混淆。这不是儿戏。”
“孤知道,所以给孤一些时间,好不好?”
元黎语气诚恳。
云泱只能点头。“那你要快一点。”
“好。”
“唔,对了,还有一件事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你、你找个别的大夫,再来给我看看。”
元黎笑了笑。“你放心,孤已经安排妥当了。”
云泱瞪他。
什、什么安排妥当。
元黎:“太医院的医官虽厉害,却不是东宫的人,稳妥起见,孤自然要找个信得过的人照顾你。”
“哦,那你让他快点过来。”
“他就在猎苑内。”
云泱意外。
元黎道:“你也认识的,就是大林寺的清源大师。”
云泱更意外。
“他一个和尚,还懂医术?”
“自然,他的医术,可不比太医院的医官差,尤其擅长千金方。”
“什么千金方。”
“咳,就是妇科,俗称接生。”
“……”
清源大师很快过来。
他依旧穿着身简便的僧袍,风度翩翩的与云泱双掌合十作礼,是个颇有姿仪的和尚。
但自从得了元黎的科普,云泱再看这位清源大师,就带了点一言难尽的眼神。
清源大师微微一笑:“太子妃似乎对贫僧的脸很感兴趣?”
站在旁边的元黎脸一黑。
清源大师在床边椅子里坐下,道:“请太子妃将手腕伸出。”
云泱依言做了。
清源大师将手指搭在云泱腕间,久久不语。
云泱本来还紧张,但见清源大师入定似的,一动不动,不言不语,就有点打鼓。心想,这大和尚,该不会是个大骗子吧。
元黎也觉得此人诊脉时间有点过长了。
忍不住问:“怎么?有问题么?”
清源大师摇头:“没问题,太子妃的确是喜脉,只是,太子妃这腹中胎气,与寻常息月胎动,极不一样。”
云泱听到“喜脉”二字,就无限郁闷不想说话了。
元黎还在皱着眉认真询问:“如何不一样?”
清源大师神色微妙:“寻常胎动,皆是阴阳交融、顺应自然、感应天地而生,太子妃这胎动,倒像是两团气打着打着就缠到了一起,纯属偶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