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荷花看呆了,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,过了好一会儿才嗫喏出声:“三婶真好看。”
不止是她,那些怀着其他心思来摊前买田螺的人,也被一瞬间晃了眼。
“噗,嘴真甜。”邬颜忍不住笑出声。她原本觉得施三郎穷,自己可以做点吃食出来卖,现在体会到小商贩的辛苦,顿时撂挑子,不想干了。
娇嫩的指腹红通通的,是用力握勺子的后果,邬颜伸出手指,轻轻吹了吹。心想算了,她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当个官太太,大不了把方子交给施母,每个月拿点儿分红。
休息了半个时辰,邬颜去替换下施母,到底是知天命的年纪,施母这会儿同样累的不行:“老三家的,我看人少了点,那个辣的还剩半桶,能卖出去吗?”
日头偏移,施母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,搁在以往,周氏和林氏听到后肯定心里不得劲,但因为邬颜的田螺卖的好,连带着在旁边的她们生意也比其他人好,这时候也忍不住问:“三弟妹有什么好办法?”
林氏嫉妒邬颜,可内心明白,这个婆婆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女人,比自己聪明。
“三弟妹,你要是有办法可一定得跟嫂子说,咱们都是一家人。”林氏亲亲腻腻地,还包了两个栗肉包子递过去。
邬颜看了她一眼,没说话。
事实上,她还真有办法。
想了想,转头对施母说:“娘,你给夫君带的东西在哪,我帮你去送吧?”七七乞巧,节日这天,俗称“文人街”的东街也变得人声鼎沸,各家书坊和卖纸墨笔砚的铺子门檐挂四君子花灯,门口摆乞巧小件,既映衬了节日氛围,又不显得俗气粗鄙。
施家三个女人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,颇为紧张不安,施母双手不停地搓着两边衣服,麻料剌得手上的茧子呲呲响,“老三家的,你确定老三在这?”
邬颜点头,落落大方地站在路口,身上穿着的粗布衣服掩饰不了其光彩。
她的头发散着,没有挽妇人髻,衣服虽然是麻料,但颜色是浅粉色,将凹凸有质的身材勾勒恰到好处,充满少女的妩媚:“我问过县学的夫子,夫君他们都在东街摆文摊。”
“那怎么没有看见呢?”林氏抱着娃,身后还跟着俩尾巴,四处张望。
“地方这么大,肯定不能轻易找到。”邬颜饶有兴趣地看着街边的摊子,比起其他地方,这里摆摊的都是文人,一个个面容青涩,伸手能掐出水来似的,一边漫不经心回答,“娘,我们先找个地方把东西放下,说不定闻到味,夫君自己就找来了。
说到后面,她还故意开了个玩笑。
谁知道施母居然煞有其事地点点头:“没错,你说的对,咱们赶快找个地方摆摊,等这盖子一打开,香味飘他个十里八里的,还愁别人闻不到嘛!”
邬颜:“……”她怎么不知道,施母什么时候比她都要自信了?
摊子不能随便摆,不仅得挑选合适的位置,还要顾及周围环境。比如那些生意火爆的“文摊”前就被一群戴着面纱的闺秀围住,知道的是对对子,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抢亲。
施母不愧是施三郎的老娘,看见这幅场景,立刻呸了一声:“不知羞耻的小浪蹄子,离那远点,别把咱们摊子给撞倒!”
邬颜笑了笑,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反对施母。她只是感兴趣地往最热闹的那处看了几眼。摊主是个高瘦的青年人,模样俊秀,举手抬足之间自有一股书生气,他认真侧耳倾听那些大家闺秀们说话的样子,像极了有情人间的呢喃。
果然不管什么时候,女性都是追星的主力军。
最后,施母挑了一个门可罗雀的地方,在一条巷子门口,位置不算偏僻。
周氏和林氏的主食也一并放到这里,她们这会儿恐怕比邬颜都想要把田螺卖出去。
施母大手一挥,掀开木桶盖子,麻辣田螺的霸道香味瞬间飘散出来,在悠然的文人街上,势如破竹般传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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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哎,听说了没,前边有一个卖吃食的摊子,那味道,绝对是这个!”某学子竖起大拇指,嘴里嚼着硬饼子,啧啧有声。
“怎么,你吃过?”
“没有,太贵了,要六文钱一碗。”说这话的学子家境不好,单看身上的衣服就比其他人寒碜,“不过我刚才远远吸了口气,也能望梅止渴,就着吃掉手中的饼子。”
“哈哈哈,这么凄凉嘛,走,今天我请你。”
“真的?”
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!”请人吃饭的学子面带兴趣,“而且听说,甲子班的那位独人已经连吃八碗!”
众所周知,独人不仅独,平时吃饭也跟小姑娘家似的,小口小口,一顿饭吃下来还不如学院李夫子家养的三岁小儿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