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是嫉妒,或是不忿,或是单纯的恶毒,无论有什么理由和苦衷,作恶就是作恶,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。
三皇子神色讥诮:“交出解药?虽说我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何还没死,但我行这样的事,哪里会留下证据,何况什么解药,四弟果然一贯天真。”
“天真的令人厌恶。”
“就像你自以为是,觉得在父皇面前替我说两句好话,我就应该像五弟那个卑贱之人或者六弟那个傻子一样对你感恩戴德。”
辛泓承抱着胳膊冷笑:“看,我就算不问,你也会迫不及待告诉我你害人的原因。我或许天真,看不出身边藏着反咬一口的毒蛇,但你才真是令人恶心。”
辛泓英被他的话刺痛,脸色沉了一沉,随后就哈哈笑道:“天命从不佑我,父皇诸子中明明我才是最聪慧优秀的那一个,上天却给了我一副破败的身子;而这件事我筹谋的□□无缝,皇后却意料之外的没有当时暴毙,以至于我今日被你抓到把柄,可见上天从来不肯好好对我!”
他语气里渐渐充满了刻毒:“你春风得意,大婚风光,父皇又有立太子之心,我就偏要叫你们伤心难过!哈哈,原本我想过毒死你的妻子,无奈她刚进宫身边都是自己人,我也想过索性毒死你,偏生你将宫里收拾的铁桶一样,我手伸不进去——所以只有杨皇后,她从来愚蠢不设防,这样的女人也配做皇后?!”
辛泓承随手甩他一耳光,语气冰冷却平静:“你恶事败露无能狂怒的心理我能理解,但你要再污言秽语涉及母后和我的妻子,就要小心了。我知道你不怕死,可折辱人的法子有很多,我很愿意在你身上试一试。”
辛泓英呵呵笑起来:“无能?辛泓承,你心里清楚的很。狼虎之药,就算这次皇后躲过一劫,来日必会折损寿命。而你大婚不足三日,宫中便斗生波折,人人自危,虽说此时你用混淆视听的法子把流言破解。可你也好,你的正妃也好,到底落下个不祥的疑影,来日但有事端,必会有人旧事重提。”
他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:“所以四弟啊,我虽然输了,你却也没赢。”
“我的一生是早就输了的,我还怕什么?我要的就是你赢不了,只要看着你痛苦,我就比什么都快活!”辛泓承看着这张秀丽的脸上扭曲的神色, 轻声道:“辛泓英,你真是疯了。”
就在两人说话这片刻,窗外已然阴云密布, 此时电闪雷鸣起来, 轰隆隆的雷仿佛滚在耳边。
辛泓承推开窗,带着潮闷的风猛地涌进来。
被捆了坐在地上的辛泓英也望向窗外:“今夏京中多疾风骤雨,偏生你成亲那日艳阳晴好又有清凉微风。而我成婚的时节本该春和景明, 谁知却是寒意倒卷, 听说冻坏了不少诰命夫人。”他仰起头看向天际:“辛泓承,不是我不如你, 而是天意从不眷我。”
辛泓承对着秦戊招招手,示意他带人进来, 然后转头对辛泓英道:“就你这样的人,天意不降下雷劈死你, 你就知足吧。”
秦戊带了康嫔来。
虽说换过了一身干净衣服, 但被慎刑司“耐心询问”过的康嫔仍旧是瑟瑟发抖神情惊恐。
因是戴罪之身, 此刻康嫔簪环俱除,进门后便扑倒在辛泓英跟前, 抬手似乎要打他, 然而那一巴掌始终没落在辛泓英脸上,反而落在了康嫔自己的脸上。
她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后,忽然转头面对辛泓承不断叩首:“四殿下!都是我的罪, 你饶了他,你饶了他!你们是亲兄弟,你替他遮掩遮掩,你给他求求情!皇上会饶了他的!要不就赐死我吧,是我给皇后娘娘下毒的!”
辛泓承侧身避过。
见康嫔头上带了红肿眼见要破皮, 就示意秦戊拦住她。康嫔这才崩溃绝望,再次扑到儿子身前,无力地捶打他:“你为什么啊,为什么啊!英儿,娘只有你了,你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!你叫娘以后怎么活啊!”
从方才康嫔进来,辛泓英的面色一直如常,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,仿佛哭求磕头的不是他的生母一般。
直到康嫔说出最后一句话,他喉间才发出一声笑:“怎么活?当然是像以前一样活,卑躬屈膝奴颜婢膝,天天靠着讨好别人得来的一点施舍活着,这不是母妃最会的事情吗?”
康嫔惊怔,除了无知无觉的流泪,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。
辛泓承不想再看下去。让康嫔进来无非是想试试能否以情打动三皇子,试探他有无解药。
其实方才他就有预感,这个法子应该没用:要是在乎母亲,辛泓英也不会借康嫔之手去下毒。哪怕康嫔确实无知,也绝不会无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