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高皇帝在时,见不得自己的子孙里出这样的混人,压制了这样的情况出现。
原先就蠢蠢欲动有苗头的吴府老三和老五,这才收敛了几分,他们家爱给世子长兄找不痛快,京师这边都快见怪不怪了,祁元询感同身受,也是非常同情吴王世子这个堂弟。
吴府的老五考封后受封的是新昌郡侯,和他的二兄汝南郡侯是吴府现今有爵位的王子里爵位最低的两位。
汝南郡侯毕竟有以子告父这样的行径在,爵位再怎么低也不会让人意外,新昌郡侯嘛,只能说他在诸兄弟里本身就不是什么起眼的人。
朝廷的宗藩诸府,王子受封爵位后,爵号仍以其父王爵所辖之地的地名作为分封,但是实际上他们任事的地方,已经被调换,另做安排了。
新昌郡侯不理事,对自己的爵位高低也似乎不是很在意,他在意的只有雷勉在奏疏上写明的一个爱好——食&人。
祁元询看了以后,感觉不寒而栗,回想起这个堂弟的模样,只觉得毛骨悚然。
他原先是不知道新昌郡侯的这个爱好的,而高皇帝若在,知晓子孙里有人有这个爱好,指不定会当场革除宗籍,打死了事。
他原先不知晓新昌郡侯这个爱好,只觉得这个堂弟行事实在狂悖没有礼法了些,雷勉在奏疏上言及此事后,纵然没有其他证据,他也打算要着人好好查一查了。
这哪里是人能干出来的事?
如果说吴王的三子——其受封爵位为顺阳郡公——和新昌郡侯联合起来对付兄长的原因,是因为他有机会夺得世子之位——毕竟吴王的次子受到厌恶,又有光幕所言子告父的污点在,吴王已经上告朝廷,连开除宗籍都说出来了,更何况是请求剥夺次子对吴王爵位的继承权呢?那顺位继承的时候,吴王的三子自然比他的这位二兄更有机会——还可以用正常人的逻辑思维去理解的话,那他们家老五,可能就是纯粹看不得大哥好,想法清奇了。
吴王青葱年少的时候,也是走马章台、行事无忌的人物,甚至于身为藩王,还公然违反不得擅自离开封地的禁令,跑到中都凤阳去旅游了一圈。
结果后来他就被亲爹教做人了,吴王被废黜了王位,发往云南,按照祁元询的理解,就是高皇帝要让吴王亲身体验一回苦日子,好醒醒脑子。
当然,吴王毕竟是亲儿子,发往云南游了一圈,人就被叫回了京师——吴王爵位虽被暂时废黜,但封地仍由吴王世子看管着,该是他们家的,依然是他们家的——几年后,就被恢复了王位,照样做他的亲王。
只不过,当宣武帝问吴王去云南游了几个月,感想如何、有无悔过的时候,这位就好像自己真的是去旅游了一圈似的,没怎么当回事。
闲暇之余,还出了一本医书。
仿佛高皇帝让他去云南之地吃苦,就是专门让他发展自己辨识草药、写医书这门副业爱好一样。
只不过吃了苦,好歹这位嘴上还记得说好话。
不管怎么说,吴王本人就有点不靠谱,但是他除了世子之外的几个儿子,不靠谱成这样,仿佛基因变异了,或者没有在幼年时期得到亲爹良好的教育纠正,而是跟着亲爹学了些不靠谱的东西,让人实在是忧心。
吴王受封于开封,因为他爱好读书,本人又很有些雅好,所以吴藩号称藏书为天下诸藩之冠。
可是藏书为诸藩冠的藩府,王子的教育居然会这样的不成器,也实在让人叹为观止。
作为一个精研史书的皇位继承人,皇太子当然知道汉朝时汉武帝对他那位“为汉宗英”的哥哥河间献王刘德说的“汤以七十里、文王百里,王其勉之”这句话。
但是,吴王应该不至于为了向兄长证明自己不是那种想要效仿古圣贤、广集书籍的“贤王”,藏书、出书都只是他的兴趣爱好,就硬生生的把自己的儿子养废吧?
就算没有人在,祁元询也要作为朝廷正统的代言人,说一句:吴王五叔,何至于此啊!
诸侯王们如此作死,小辫子一抓一大把,根本就抓不完,想要告倒他们,真不用费心搜集什么证据——新昌郡侯的那个料不算,除了他们当地,这个信息收到封锁,京城这边想要知道可能真的还需要些难度——所以雷勉这位御史送来的奏疏上,才会满满的都是宗藩的黑料干货。
也不知这人是真的愣头青,还是什么投机分子,或者背后有其他什么样的思量。
但是不管雷勉的身份如何,他在奏疏上仿佛字字泣血一般的“百姓苦之久矣”、“请陛下早作圣裁”这样的殷切盼望,都还是不能马上实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