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亭晚虽是不介意,方毓秀却有些提心吊胆,时时留意着,毕竟温亭晚怀的可是皇嗣。一见孙旭有不安分,她就重新抱到了自己怀中来,顺带着同温亭晚说起了她在京城中听到的传闻。
“你哥哥定远侯和宁乐郡主的事儿可有耳闻?”
“谁?宁乐郡主?”温亭晚诧异道,她久居东宫,确实许久没关心过外边的事儿了。
“是啊。”方毓秀用丝帕擦掉孙旭嘴上的糕点,“此事近日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,说是陛下不日便要赐婚,将宁乐郡主许配给定远侯。”
温亭晚对这位宁乐郡主倒是不太了解,只知她是陛下的胞妹,安阳长公主的女儿,年芳十七,确实是到了许人的年纪。
“不曾听说我哥哥与宁乐郡主有牵连啊?”她疑惑道。
“我听人说是宁乐郡主在上回的秋狩之上看中了定远侯,回来便茶饭不思,安阳长公主心疼女儿,于是干脆进宫,向陛下请旨赐婚。”
方毓秀说罢,叹息着摇了摇头:“若陛下真将宁乐郡主许给定远侯,只怕你哥哥往后家宅不宁啊,毕竟这位宁乐郡主教安阳长公主给宠坏了,可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。”
宁乐郡主刁蛮的名声温亭晚确实听过一些,只是因为房中婢女伺候时无意梳疼了头发,她便将人打了三十大板,寒冬腊月丢出去,害得那婢女险些没了命。
虽不知温亭泽喜欢什么样的姑娘,但绝非是宁乐郡主这般的。可若陛下真的强行逼婚,温亭泽到时也反抗不得。
温亭晚想想便替她家哥哥头疼,这是招来了什么烂桃花。
无奈她一人都自顾不暇,温亭泽的事,且靠他自己来应对吧。
只希望他到时别真的娶个难缠的嫂子进门。
方毓秀坐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,她走了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,景姝便紧跟着来了鸾和宫。
她一进门,温亭晚就与她玩笑:“你这丫头,莫不是来我这儿蹭晚膳来了。”
景姝垂首,抿唇不言,温亭晚这才察觉她的不对劲,细瞧之下,发现她眼圈泛红,长睫上还盈着泪珠。
“怎么了?”温亭晚变了脸色,上前拉着她坐下。
明明昨日还好好的,难不成教人欺负了去。
她试探道:“可是有谁欺负你了?别怕,与皇嫂说说。”
望进温亭晚关切的目光里,景姝到底忍不住了,她抽噎了两声,眼泪若决了堤一般倾泻而下。
“皇嫂,姝儿不想去和亲。”听到“和亲”二字, 温亭晚心下一咯噔。
“你先别哭,和亲的事你从哪里听说的?”她拿出丝帕细细替景姝拭了眼底的泪。
景姝一双雾蒙蒙的鹿眼哭得通红,想起和亲的事儿, 眼泪又开始不要钱似的往下掉。
“是四皇姐, 今日下了学,四皇姐喊住了我, 一番唏嘘,说是可怜我,连要嫁去偏远的夏国和亲都不自知。”
夏国?
自上回与夏国一战,温亭泽顺利拿回成、嗣两州,打得夏军连连败退,元气大伤后,夏国已消停了好半年了。
不过前一阵夏国突然来使,说要与皇帝商谈, 却不知所谈何事。
难不成正是为了和亲一事而来。
“这种没准信的事, 你怎就信了她的。指不定压根没有这回事。”
“可是......”景姝泪眼朦胧地看着她,“皇嫂你不知道,四皇姐说得有多真。毕竟,几位公主中,父皇最不喜的便是我了。”
温亭晚闻言喉间一哽,顿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。
和亲并未美事,尤其如夏国和大骁这般素来不对付的,此时夏国求娶大骁的公主以求安宁,难保不存狼子野心,或是为了养精蓄锐,伺机而动。待两国战事再起,和亲的公主便成了无用的牺牲品, 命运随时世而沉浮。
也因着如此,历来帝王为了减轻自己的悲伤和负罪感,挑选去和亲的公主,多是那些不得宠的。
“听说夏国在草原大漠之上,荒芜偏僻,想到要孤零零地在那儿过下半辈子,姝儿实在是怕。更何况,姝儿还有母妃,若我走了,母妃一人该如果在宫中自处。”
公主和亲是国之要事,并非温亭晚能够随意插手的,她感到一阵无力,只能拍了拍景姝的背,道:“此事还未定,你先别伤心,将眼泪擦擦,若让郦嫔娘娘看见可如何是好。”
在温亭晚的安慰下,景姝渐渐止了哭,待眼圈褪了红,逐渐缓过来,她才起身离开。
景姝走后,温亭晚心中忐忑,放心不下,命习语拿来披风,转而去了太后殿中一探虚实。
自打从静安寺回来以后,因着她身怀有孕,太后特命孙嬷嬷传话,教温亭晚不必每日来陪她礼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