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詹转身道:“孤还有要事,太子妃便先回去吧。”
温亭晚应声,离开前特意回首往殿内寻了一圈,没看见温亭泽的身影,才略显失落地离开。
然上辂车前,景詹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忽得跑过来。
“娘娘,太子殿下让您去励正殿等他。”
去励正殿做什么?
温亭晚还想再问,那小太监传完话,已然跑远了。温亭晚一头雾水,就算她不情愿,也只得让辂车载着她一路去了励正殿。
励正殿的殿门温亭晚倒是熟,因她去送过不少次汤食点心,可里头她却没进去过几回,几乎每次都被拦于殿外。
守门的小太监今日格外殷切,在前头引路,却是一路领去了偏殿。
“娘娘进去吧,里头有人在等您呢。”小太监说完,便躬身退下了。
温亭晚疑惑地推开门,殿中幽暗闪烁的烛火下,一个高大的身影背身而立。只一眼,温亭晚便认了出来。
她小跑上前,那人听见动静,回身冲她行了一礼:“臣见过太子妃。”
温亭晚愣了愣,继而看见温亭泽脸上戏谑的笑,狠狠在他身上砸了一拳,“哥哥,你惯会取笑我。”
方才没来得及,现下无人,温亭泽才将温亭晚好好打量了遍,忽得笑意敛起。
“晚儿,你瘦了......”他顿了顿,“太子殿下对你不好吗?”
温亭晚心下一咯噔。这一年来,她虽与温亭泽有书信来往,可向来是报喜不报忧,她仗着京中的事传不到边塞,便常是谎称太子对她很是宠爱。
“太子殿下对我很好,哥哥今日在宴上不也看见了,殿下对我诸多照拂。”
温亭泽垂眸轻飘飘瞥了一眼,便知温亭晚撒了谎。温亭晚自己不知,她每回说谎,左手的食指和拇指都会不自觉摩挲。
边塞信息闭塞不假,然温亭泽不傻,早在进京之前,他便开始打听宫中的消息,也知道温亭晚这一年为了太子做了什么。
他心疼妹妹为了个男人连性命都不顾,但更心疼她此刻努力隐瞒自己的模样。
温亭泽没拆穿她,话锋一转道:“我从堑雍关一路行来,搜罗了不少稀奇玩意儿给你,明日我便派人送进宫。”
听到有好玩的,温亭晚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。
“哥哥给晚儿带了什么?”
望着温亭晚好奇的模样,温亭泽感慨温亭晚就算嫁了人,也终究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。
他故意卖着关子:“一时想不起来了,我给你带了......”
那厢,景詹从御书房回到励正殿,见偏殿的灯还亮着,问宫人:“定远侯还未走吗?”
见宫人答是,高裕道:“想必太子妃娘娘与定远侯许久未见,有不少话要说,一时忘了宫门下钥的时辰,要不奴才去催促一声?”
“不必了。”景詹拂手,忽又想起温亭晚离殿时的两声咳嗽,吩咐道,“太子妃今夜受了寒,你吩咐御膳房煮一碗姜汤过来吧。”
温亭泽从偏殿步出来,正巧听到了这话。
他向景詹施礼后,望着高裕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,眸色不显地凉了几分。
“承蒙太子殿下照顾晚儿。”温亭泽似笑非笑地看向景詹,“只是,臣离开不过一年,不曾想晚儿竟连口味都变了!”见景詹蹙眉似有不解,温亭泽继续道。
“臣记得,晚儿自小最讨厌姜,沾了姜的东西她连碰都不愿碰。她八岁那年,臣戏弄她,命膳房做饭的婆子在包子里放了点姜丝给她吃,她只吃了一口便吐了出来,而后半气得个月没有理会臣。”
景詹眸色沉了沉,不会听不出温亭泽这一番风轻云淡的话中透露出的隐隐不满。
“不过,人都是会变的,指不定晚儿还真改了这挑食的坏习惯。”
温亭泽是个聪明人,见景詹似乎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,便轻飘飘地把话题转开,不至于死死拿着这件事不放,让景詹难堪。
“殿下,臣有一事相求。”他后退一步,拱手朝景詹行礼。
景詹虚虚扶他,“定远侯有说直说,不必如此。”
温亭泽只往偏殿的方向看了一眼,景詹便知此事与温亭晚有关。果不其然,只听他道:“晚儿已有许久不曾回过温家,对家中父母实在想念,恳请殿下许晚儿出宫几日,慰安父母。”
自温亭晚嫁入东宫以来,景詹的确不曾关注过这些,如今听温亭泽说起,细细想来,似乎从大婚之后,温亭晚便再未回去过,倒是他疏忽了。
温亭泽见景詹垂眸思索,以为是他不愿,又道。
“家母原指着大婚三日后的回门宴见上妹妹一眼,不曾想因殿下政务繁忙没能如愿。这一年只要提及晚儿便常常以泪洗面,望殿下准许晚儿回去,以解家父家母思念之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