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得意瞪了那黄门一眼,“能怎样?自然是一道禁足了。”
“诺”黄门缩着头应诺。
交代完后,杨得意返回了殿中,轻手轻脚为刘彻磨墨。
时间一点点过头,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,一寸一寸变长。
刘彻合上一封奏折,摆了脖子,“几时了?”
杨得意见状,忙放下手中的研石,转到刘彻背后,为刘彻按摩肩颈,“回禀陛下,刚到寅时。”
“才寅时啊。”
杨得意手上动作一顿,以为是自己耳鸣,听错了。转头,见殿内侍候的宫人也都是一副见了鬼得表情,便知自己并没有听错。
杨得意是自胶东王时期就跟着刘彻的,知他家陛下心有大志。自做太子以来,对朝政刘彻一直兢兢业业,严以待己。一旦沉入公事,就忘乎所以。像今日这般,心不在焉,还是头一遭。
“急报!军情急报!”殿外传来传令兵的喊声。
刘彻猛地站起来,脸色骤变,“快,传令!”
“诺。”杨得意心惊肉跳,知事不寻常,匆匆出去。
不一会儿,传令兵跑进殿内,呈上封了火漆的军报,“陛下,军情急报!”
杨得意忙接过,小步跑着到刘彻面前,开启火漆。抽出其中的一小卷锦帛,目不斜视递到刘彻手中。
刘彻接过,军报是赵□□人送来的:闽越王郢攻南越。
南越国是大汉的藩属国,高祖十一年,大汉与南越签订盟约,有互佑之责。
刘彻眼微眯,心中万千计较,终化为一道异光消散在黑眸里,“传丞相,太尉,御史大夫,大行,大司农入宫觐见。”
“诺”杨得意应诺,急急去安排。
不一会儿,几位大臣都匆匆 * 赶到了。
传阅过军报后,丞相田蚡第一个开口,“陛下,臣以为,此事不该管,南越国之事与我大汉无关。”
刘彻端坐高堂,没有出声,冠冕上的冕旒遮住了他的神色。
大行王恢站出来反对,“丞相此言差矣,南越乃我大汉藩属国,订有盟约。王郢此人心向匈奴,若南越落入王郢手里,大汉则危矣。”转而对上座的刘彻一拜,“陛下,臣以为当出兵南越。”
“不可!陛下,王郢与匈奴王交好,若此期间匈奴来犯,大汉将腹面受敌,将会重演当年白登之危啊。”御史大夫跪哭痛嚎。
刘彻心中震怒,袖中的手握紧了。面上却不动声色,“众卿还有何看法?”
宣室殿内,为出兵南越之事争得激烈。刘彻自然是没有时间回建章宫用晚膳,一连好几天,争论愈发激烈。支持置之不理高高挂起的臣子越来越多,主战的仍只有几个寥寥几个武将。
刘彻脸色越发阴沉,这本是他为不久后,出兵匈奴做势。没想到,朝内臣子都被匈奴吓怕了,一听要打仗第一反应就是拒绝。甚至还有提出,送匈奴一些财帛,以免他们趁机来攻。
最后刘彻忍无可忍,在发作了一位主和的大臣后,一锤定音:出并南越。派大行王恢领兵出豫章、大司农韩安国领兵出会稽。
那方刘彻在宣室为战事忙碌,这方陈娇在建章宫,与暗七商议离开的种种细节。
陈娇清楚,这次的离开不像以往,这次是逃离,会面临刘彻的追兵。若不是万不得已,陈娇绝不想过这种朝不保夕的逃亡生活。皇宫的日子,她已过了这许久,是真的不想再过了。这般庸庸碌碌,为一个男人而生而灭,过于可怕。她怕自己沉沦,最后沦落得跟田欢窦媛无异了。
因为要躲开刘彻的追兵,一路转折不说,短时间内还不能去她曾经呆过的任何地方。
又与暗七反复推敲了一遍,确定无误,这次放了暗七离开。万事俱备,只欠东风。陈娇将出行日期,定在了一个月后。她想刘彻出兵后南越,定会为战事所困,就不会有时间精力来寻她了。
一个月很快过去了,也确如陈娇所料,这个月刘彻忙碌异常,只匆匆来了建章宫两趟。这个月里,暗七与死士频频动作,陈娇的手下人员也在暗中做准备。这些刘彻都没有觉察。这让陈娇松了口气的同时,又莫名地有些难过。
汉历新年后的第三天,十月初三,陈娇褪下华丽的宫装,装扮成出宫采买的宫女,在暗七的护送下,与安生顺利出了上林苑。路途之顺,让陈娇有些不敢置信。
上林苑是刘彻亲手打造的,陈娇以为会行途艰难,却没想竟是如此顺利。其实陈娇不知道,早在陈娇入上林时,刘彻就有吩咐,任何人不得阻皇后之行。陈娇一行这次装扮的是,奉了皇后命令出宫采买的宫女,是以 * 才这般顺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