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着,口气伤感望着贤妃言道:“我知姨母这些年来,定然时常倍感冷清和孤寂!而姨母所受的这些孤苦,全都是因为我!”
他那个父皇,后宫女人无数,更专宠张后许多年!对姨母何来几许真情意!更何况,姨母本身亦不喜父皇。她舍了心仪的爱人委身父皇,只为了护他!而他又将一腔真心错付桑颐那些年!使得姨母迟迟不能安心,快慰。
宁原想到清言说的皇宫不过是一个华丽的囚牢。她说的何尝有半分的错!这吃人的皇宫,可不就是个囚牢。而姨母为了他,生生在这牢里熬了大半辈子!
心随念转,宁原脑海里闪现出虞夫子的面容。他看着姨母,心中那个想法愈是坚定不移。
贤妃听到侄儿的话,眸中有一瞬的哀伤。但很快她又笑起来,神态极是欣慰。
“只要我原儿安好,能得喜乐!姨母我就不觉得苦!”她想想都开心的说道:“眼下,姨母别无所求。只等原儿选妃,待成了亲后,赶紧给姨母多生几个小娃娃,届时,我这殿里可就热闹了!”
宁原喉头发哽,却面色不显。他微是浅笑,不失时机的说道:
“我看那庚生伶俐乖巧,委实可爱得很!姨母不若多叫他进宫来,陪陪您解解闷儿。”
贤妃稍愣了片刻,方意会过来他说的那庚生正是虞氏的养子,那个年初一时曾跟着虞氏进宫领赏的小哥儿。
她略是讶异,看向侄儿。但见他神色如常神情自然,并无异样。她不由暗嗔自个多疑,原儿怕不是瞧她生活寂寞,想着给她点欢乐罢了。再想想那孩子生得确乎玉雪可爱,白净面皮,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,黑葡萄一般漂亮得紧!恁得讨人喜欢。
她原对虞氏有些个戒备,故而那一日便是眼瞧着那孩子讨喜,她亦刻意疏离不予多看。现下她的顾虑消除,虞氏自同韩二夫妻团聚。如是一想,她于是笑道:
“那庚生确是机灵可爱!看着就叫人喜欢。便让他多来我这玩玩也好。”既是原儿一番好意,她应承了就是。
宁原自是颔首应是。
这本就是他今夜想做的事情。
提早让姨母与庚生培养出感情,端得是有利无弊甚为打紧!
这事儿于姨母,于他与清言皆只有好处。甚或如果能以此令得姨母日后同虞夫子结缘,那便真当是一桩再妙不过的美事!
倘若真能天公作美,月老凑趣。亦算是全了他的一片孝心。届时,姨母心有所依,方不至于太过为他心伤!
※
隔日,几经犹豫,清言最终还是决定暂时告假。甫才被宁王那么一惊,她着实不自在已极!
而福如轩是他开的,让她若无其事,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,继续去他铺子里做掌柜,她现下实在做不到!但其实她心里亦无甚主张,可是无措又心慌。偏她还没个可以商量的人。
这种事,又事关宁王,便是家里人,她亦开不得口倾诉。左右他们也帮不上忙,何苦惹得他们陪着她犯难,白白操心。
唉,如今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,拖一天是一天。清言不无消极的这般想着。
如此,她寻着由头只道铺子临时休整,暂放假几日,以此瞒着家里人。
三日后,宁原听着程阳的禀报,得知清言仍然托病告假中。他挑了挑嘴角,感觉好笑又甚是怜惜。
他是真吓坏了她!
可韩二就在她身边,与她日日相对。两人身处同一个屋檐,抬头不见低头见的,叫他怎能不着急!
程阳看着主子一脸的温柔,心下动容,万分感叹!
问世间情为何物?
直教矜冷主子绽欢颜!
“你去走一趟,与她说,若她愿意,三万两银子福如轩连铺子带货都给她!”
刚还十分动容,万分感叹的程阳呆住。
主子是认真的吗?
虽然三万两银子,于福如轩这样的城中旺铺实在算不得要价!甭论还有一屋子价格不菲的稀罕物什,那可都是实打实的精品宝贝。真算起来,亏的是主子。
可是叫人清言一下子拿出三万两?却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!即使清言得了皇上的赏赐,三万两于她也还是太多了些!
程阳甚是费解,他难得傻眼,愣愣的看住宁原,搞不清主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!不是很喜欢清言的吗?作甚还要这般的为难她?
宁原睨他一眼,懒得解释,只道:“你同她说就是!另外”
他沉吟道:“告诉她,若一时拿不出全款,可分期付款。按最低的利息与她签订还款契约。”
程阳眨眨眼,在宁原抬了下巴,眯眸看他时,飞快应是领命而去。
待程阳走出屋子,宁原咧咧嘴,眼含浅笑眸色软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