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舍这个机会,又不愿占太子的便宜。于是乎,清言的眉蹙得更紧了。她该怎么办呢?她尤是苦恼,冥思苦想。好半刻后,她攸地眉头一松,脸色放缓露出笑来。她想到了法子。
铺子她买了。但每年按收益给太子一部分红利。至于红利多少,端看全年的具体收益。在商言商,赚头多,红利多;赚头少,红利自要相应的少一些。如此她得偿所愿,又能心安理得不令太子吃亏,岂非两全其美!
对于自己陡然间福至心灵般想出来的,极具变通可行的法子,清言甚感满意。主意一定,她立刻兴致盎然的开始计算自个的家底。
皇上赏赐的一千两黄金兑换成白银刚刚好是一万两;
再有手头的白银近三千两;
另加那些个珠宝玉器凑一凑……
清言算了算,殿下这三万两她至少可以实付两万余三,四千两。意即她还需欠款约六,七千两。
这个欠款数目,委实算不得少。若不是福如轩,她怕是一辈子,不,几辈子也还不起。但有福如轩,这个债务她背得起。
事实上,她本不用负债,如果卖掉现在居住的大宅子。可是上有老,下有小,还有患着心疾的爷,她不想让他们颠簸。横竖殿下的还款利息很是优惠,算下来,欠下的这些银子,连本带利不用一年便能全部偿清。
心思落定,清言彻底放松下来。她吁了吁气,笑着扬脸看向院中新栽的那株腊梅,心情舒怀极了!
蓦然间,她似感到有一抹视线正停驻在她身上,有人在看她。她循着感觉望过去,却见庚生正低头拿着贤妃送他的九连环,玩给爷看。而爷则呆呆的看着他手里的九连环。
没有人看她,此刻院子里统共就只有她,庚生和爷三个人。
可是刚才那种被注目的感觉,似曾相识。她甚至感觉十分的熟悉。清言看住韩奕羡,本是笑意点点的眸子现出一缕疑思。
她不确定是不是她自己感觉有误?兜着这样的疑虑,清言在这一日里存了心思,仔细的观察韩奕羡。但却并未有发现任何异常。她甚至目不转睛的对视他的眼睛,亦然无果。
那双凤眸依旧黯黑,呆滞无神,直愣愣的。
再看家里人对他的态度,亦是如常,显见的没有人觉得有异。而待得翌日尹太医照例每隔十日过府为他进行复诊,开方,并只道他一如往常,全不曾表示他有何好转时,清言不得不就此作罢,她想,许真是她一时的错觉。
这之后清言便将此事放下,事实上,她也无暇再顾及这般好似捕风捉影的揣度。因为她忙着与宁王殿下交接铺子,签订买卖文书。整件事情要处理的细节不少,但进行得相当顺畅。殿下对她的提议全盘接受,毫无异议。而一应的交接事宜,皆由云陌代为办理。宁王并没有出面。
五天后,福如轩正式易主。清言从被聘用的掌柜摇身一跃成为铺子里真正的大掌柜——
福如轩名副其实的老板。
但除了她的身份有所改变,铺子里一切照常。伙计还是原来的伙计,云陌照旧留下来帮她,只是此后都须得自她手里领用薪水。
成为老板的第一天,清言站在铺子里四下环顾,心头快慰,涌&动着欢欣。象男人一般自强自立,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营生,并得以糊口养家。这是曾经生活在韩府北院里的那个虞念卿,想也未曾想,甚而完全想不到,或者说,是她根本不敢如是想望的事情。
宁原眉眼粲亮,坐在书案前看着福如轩的买卖契约。
“清言,卿卿”他温柔的摸着清言的签名和手印,喃喃低语:“傻卿卿……”
可不就是个傻卿卿!
如斯傻气!
生恐白占了他的便宜,替他想得可是周到!然这般可心,这般自爱又朴实的小女子,他还能上哪找去?宁原勾着嘴角俊眉微挑,他垂首凝住契约,好半晌没有挪眼。一张因着格外柔和温软的表情,而显得尤是温雅俊美的脸孔上,那对噙笑的黑眸,熠熠流转莹润有光。
他喜欢的卿卿,世间无二,独此一个!
待宁原终于看够了清言的签名和手印,终于舍得合上契约,再抬眼不经意望见桌案另一侧的锦册时,他欣悦的神气立时淡去。那是姨母派人送过来给他过目的选妃名册,都是公卿大臣们家的闺秀。
宁原盯著名册面现淡淡的讥嘲。
真难为了这些个趋炎附势之辈!
他不克妻的事实,知情者屈指可数。除了父皇姨母,他自己和清言,便只有他的几个心腹了解真相。换言之,眼前这些争先恐后,积极参与太子妃选拔的朝臣们,明知他“克妻”依然义无反顾的要将自家的亲生骨肉送进宫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