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下看来,未必。韩奕羡微抿了唇,他想往后他势必得多留点神。师氏是个厉害的,藏得深。论心机,论手段,十个卿儿也不是她的对手。
只眼下他识破却不会戳破。实际上换个角度,他并不介意师氏有城府,工于心计。就韩府主母这个位置,不够手腕,没点成算根本做不来。这是卿儿不及她的地方。
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。很多时候,为达目的他亦会不择手段。所以他能容纳师氏耍弄心机。但前提是她的手不能伸向北院!她的心思不能用来算计卿儿母女!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事!只要她不对她们娘俩下手,他便能容她。毕竟是他的女人,是他儿子的娘亲。她想争宠,举凡他给得起,不超出他愿意给的范围。他可以成全她。
锦凤凝望铜镜里的男人。他个头高,坐着也比她高出好些,这使得他的脸能越过她,完全的映照在镜子里。
他这般端于人前的样子,总是俊逸无暇,清贵端方。温雅气度令人心折。这个男人实在好看得迷人,让她心悦得很!她爱他的斯文,也爱他欢.爱时的无状。爱他的沉稳,也爱他调.笑使坏时那坏坏的,轻佻又浪.荡的神气。还有在那些无上欢&愉的时刻,他迷.离的眼眸,狂野的表情。
可这个男人,她已经明白,在某些时候他也能郎心似铁,英俊又冷漠。譬如此刻,就碧枝从咏翠嘴里打听过来的消息,她知道他常常会在虞念卿梳妆的时刻,心血来潮兴味盎然的为其画眉,对镜理云鬓,情深款款尽享闺.中之乐。
而对她,他一次也没有过!
这会他甚至压根都没在看她!顾自垂眸沉思。恐怕他人在这里,心却还在虞念卿那里!即使她为他母亲烫伤了手,他仍然想念着那个女人。没有缘由,女人的直觉让她十分确信,此时此刻,他在想着那个女人!不是公事,他想着虞念卿。
锦凤面上笑容依旧甜美,只手指无声的拧绞着帕子。没关系!这只会让她更加有兴趣,斗志昂扬。有什么比征服这样一个男人,更叫人满足,更令人欢喜的呢!直至用早膳的时分,韩奕羡细致体贴的给她喂饭,锦凤糟糕的心情方才缓解了好些。
“糖蒸酥络还要来一点吗?”他笑看着她温声轻问。
锦凤摇头。
“烧鹌子呢?再来一块?”
锦凤柔媚的睨他一眼,娇声嗔道:“爷怕不是要将妾身喂成个胖子!”
她说着娇俏的撅嘴:“妾身已经吃饱了。”
虽然非常享受他耐心给她喂食的温柔,但她委实吃不下了。她已比平常多吃了近半碗的饭食。
韩奕羡笑笑:“那不吃了?”
“不吃了!”
放下碗筷韩奕羡轻抬了抬手,随侍一旁的丫头们立即灵醒的上前,手脚利索的撤下未吃完的膳食。旋即又递来香茶伺候两位主子漱口。
“都下去吧。”锦凤开口,这会她只想同她的爷单独呆着。
丫头们恭声应喏,十分规矩的行礼,尔后低着头安静的退下。
对着丫头们离去的背影,韩奕羡望了一瞬黑眸闪过幽光。心中已然笃定自己所料不差。这次烫伤事故不是意外,不过是锦凤玩的花样行的苦肉计罢了。亏得母亲精明一世,临老了却糊涂一时!如此简单的妇人伎俩,竟然被生生骗过。
不说那碧枝是师府里头出来的丫头,便是以锦凤御下的手段,借碧枝十个胆,她也决计不敢在当值的时候疏忽慢待。何况,就他平日所见,碧枝并不是那等行事不稳当的丫头。
他心下一冷,说母亲糊涂,他又何尝不是。他看错师氏何止一星半点!当初怎么会觉得她知书达理,性情温婉!说什么大家闺秀,深闺里的小姐,论心肠之狠辣,她大抵不逊他半分。
韩奕羡这么想着却是勾了唇,眉眼盈笑朝看向他的锦凤说道:“你这回为娘吃了苦头,爷不能让你白白吃苦。说说看,想要什么奖励?只要爷能做到的爷都满足你。”
“爷此话当真?”锦凤歪头,表情欣悦笑容天真。
“自然当真!说吧,你想要什么?”韩奕羡看着锦凤笑道:“听说瑞宝阁才来了一批新货,都是朝廷的商船自高丽,日本等地带过来的首饰。虽珠宝品相并不比我朝的金贵,但造型雅致别有意趣。你要是喜欢,爷陪着你去挑几样?”
锦凤闻言,嘟起嘴,眼里露出失望的神色。
“怎么?不喜欢?那你说要什么?”韩奕羡含笑看她,一径的温和口气。
“爷等等,容妾身好好想想!”锦凤的眼睛又亮起来,她口吻俏皮冲他嫣然一笑,眉目鲜妍的脸孔,皎若秋月灿如春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