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家从未亲过人,亦是直到今日才知亲吻是这等滋味,他有些意乱情迷,思绪也不受控制,幸好夜深,遮住了他泛红的耳根,今夜多饮了几杯酒,想是酒色动人,月色动人,美色也动人,才有这番情不得已,柔肠百转。
他对温离慢,只在最初相遇时曾有过多年不动的欲念,在那之后,对她只有呵护珍惜,从未想过其他,可这并不代表他清心寡欲,他只是明白了她的珍贵。
被窝里伸出一只小手,慢慢摸索到他的手,轻轻拽了拽,官家心绪万千,最终尽数压抑住,问她:“怎么?”
被子被掀开,又不说话。
官家如她所愿躺下,她立刻又靠过来,他伸手把她搂住,“……不知羞又笨,你还有什么本事?”
温离慢被他数落也不生气,她脾气向来好:“本事大着呢。”
真是什么大话都敢说,“只会窝里横。”
她就什么都不说了,枕在他手臂上,跟小孩子计较得了几块糖一样认真:“官家以后也要亲一亲我,我就会高兴。”
“你高不高兴,关朕什么事?”
温离慢肩膀抖了两下,官家一低头,发现她居然在笑,她很少笑的,不笑时显得冰冷淡漠,笑起来却有种天真的娇憨,脸颊微微鼓起,眼睛里像是揉碎了天上的星子,点点洒在其中,明亮动人。
官家的眼神变得无比柔和,他自己若是见了,定然也会惊讶,有她在身边,他感到幸福。
这个词他直到现在才体会,让他觉着自己来这人间走一遭,除却宏图大业,灵魂也终于获得了平静。
但这种话官家说不出口,千言万语最后也不过:“生辰快乐。”
温离慢也不觉得自己的出生多么值得庆祝,这世上从没有欢迎过他们降生的人,在过去的十七年里,她总是被遗忘被放弃的那一个。如今她第一次过生辰,是和官家一起,眼眸弯弯:“官家也是。”
生辰快乐。
真要问他们为何彼此吸引,彼此靠近,其实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,人与人之间的缘分,哪里能用言语来解释呢?冥冥之中自有天定,除了彼此其他人都不行,无论是什么时候,遇到了就不会分开了。
更深露重,月亮悄悄躲入云朵怀抱,也不再偷听情人之间的絮语,太和殿内情意正浓,官家像是哄孩子一般:“还不睡,又要折腾什么?”
“以后……也要……”
她不知说了什么,被官家笑骂了一句不知羞,温离慢却很认真:“要的要的。”
官家便也应她:“等你身子好一些再说。”
说完又道:“可见还是要多多动一动,这些日子你又偷懒,都要补回来。”
温离慢发出啊的一声,抗议不止,小小的声音被镇压,也不知何时才有困意袭来,紧紧靠着官家的胸膛才肯睡去。
官家将被子往上拉了拉,确保不会透风,又听见她轻声说了句什么,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。
“这人间快乐事,我都想与官家一起做。”生辰次日,官家依旧五更天便起,往常他也起得这样早,只是今日似乎又有所不同。
他的心情从伊始便很好,起床的动作也更轻,生怕惊扰到还在睡的温离慢,甚至因此产生了一种不想要起身的眷恋感。
她动了动,还是睡得很熟,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襟,以至于官家只能将衣裳脱了留给她抱着才脱身。
寿力夫进来瞧见这一幕,也小心翼翼,这段时日不如以往忙,官家临走时,又忍不住回头朝龙床上看来一眼,女郎连睡姿都没变,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,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,他顿了顿,转身回去,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,然后才再度离去。
只是没能走两步,忽地停下,寿力夫不明所以,小声询问:“官家?”
官家似是想起了什么,居然再次转身回去,寿力夫只见他在床边弯下腰,印了个浅浅的吻在温娘娘眉心,随后竟出神凝视她好半晌,一开始寿力夫认为官家心中有数,不会误了时辰,可左等右等,官家竟似是看痴了……无奈之下,寿力夫只得轻轻咳了一声。
官家迅速回过神,直起身,没说话,经过了寿力夫身边,寿力夫面上恭恭敬敬,心里却忍着笑,头一回见官家如此,真是新鲜极了,美人乡是英雄冢,此话果然不假,从他幼时跟随官家至今,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。
温离慢醒时,官家已经下了早朝回来,她睁开眼睛,便看见他在窗边案前的背影,高大英挺,她也不急着起来,换了个姿势,侧着头看他,官家五感敏锐,立时回头,两人四目相对,不由自主移开,又互相看回来。
“醒了就起来。”